三百多年前,江南某地发生了一桩怪事。书生顾远谋参加乡试,写出一篇绝好文章,发榜之前却被考官指责交的是白卷。看见卷子上空无一字,顾远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心中明白,一定是被人调换了试卷。
遭人陷害还受到考官的斥责,顾远谋遂成疯癫,幸亏得到客栈老板的照顾。 顾远谋每日在集市上指着自己的“白卷”说:“这上面是有字的,这上面是有字的。”一日,有个小矮人交给他一本小书,说:“看你可怜、看你冤枉,给你《千雯之舞》,可成剑可成琴,学问本来就在书外,你拿它自卫吧!”
说完飘然而去。 顾远谋的“疯景”引起考官的不快,派衙役带着恶狗驱赶他。顾远谋惊慌之际,用手里的这本书将眼前的恶狗一拍,不料,狗居然被拍成了一只小狗,周围的人大惊失色。接着,小狗又变成了小扁片。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犬”字。
顾远谋这才发现原来这是本奇书!除了使人变小、变字之外,这本书根本打不开。天长日久,顾远谋熟练地使用这本书,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顾远谋大喜过望,于是朝思暮想要把人变成字填补自己卷子上的空白。
不久,卷子上居然也有了一半的文字……可惜顾远谋却走火入魔,本性迷失,与受害之前相比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江南有个大户人家,主人姓莫,人称莫学政。他一生酷爱读书,临终之前嘱咐女儿,将家产全部变卖,以自家的朝夕阁为中心建立一个更大的藏书楼为世人所用。
少女莫千雯,遵从父亲遗志,历时六年盖起藏书楼,起名叫“千雯藏书楼”。然后她带领丫鬟朵儿离开家乡,去寻访名人奇书。一日,莫千雯江中遇险被一青年书生所救,书生名叫杨天飒。 莫千雯感激万分,对杨天飒一见钟情,但羞于开口。
分手之后,莫千雯后悔与杨天飒失之交臂。 旅途中,莫千雯与朵儿进了一个旅店。进门之后,发现这个旅店极尽奢华。主人慷慨豪爽,客人醉生梦死。一日,莫千雯发现朵儿忽然不见了,再后来她发现这个饭店的客人有进无出!她不免胆战心惊,偷偷查访。
她偶进一所房间,只见房间幽暗,仅有门外的一束光照射进来。待眼睛稍稍适应以后,莫千雯发现房间四白落地,没有任何摆设。这时音乐响起,莫千雯不由自主地跳起舞来。她感觉自己处于幻梦之中,轻飘舒适,真有羽化而登仙的惬意。
她突然意识到危险,咬紧牙关控制自己,停了舞蹈,音乐也戛然而止。地面传来沙沙的声音,莫千雯低头看去,发现白色地面上有一个黑“蚂蚁”组成的方阵,那方阵好似一页文章中的版心。有行、有段、有标点和空格……音乐再度响起,“蚂蚁”方阵翩翩起舞。
莫千雯蹲下来观看,惊讶地发现那不是蚂蚁,而是一个个汉字站在地上舞蹈。她惊讶万分! 一个汉字从队伍中走出来。走到莫千雯跟前手舞足蹈,并发出纤细的声音。莫千雯用手轻轻将这个字拿起,原来是个“飒”字。
那个字说:“你赶快离开!”“你是谁?怎么会说话?”“我是杨天飒,我变成了字。”莫千雯靠着项链玉石的微光仔细观看,“飒”字变成一个寸许的小人。
莫千雯奋力营救,把杨天飒从门缝里塞了出去。不料自己却被变成了一个字。 杨天飒得救了,他在门口大声说:“姑娘,你等着,我一定救你出去。今生不成,来世也要救你!”莫千雯答道:“我等你!今生,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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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雯之舞》是一部十分特殊的小说,甚至可以称为“奇书”。桑南,中文系的毕业生,为了梦中反复出现的女孩,来到千雯图书馆工作。夜半时分,他却被字仙变成寸许大的小人儿,进入了字的世界。
在这里,桑南遇见了三百年前的恋人莫千雯和冤家顾远谋。为了伸张正义、维护安宁,桑南与莫千雯带领正义军团与顾远谋的邪恶势力展开了生死较量,并最终夺取了战争的胜利。
这是一部富有文化内涵的小说。作者把一个个中国汉字刻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是文学创作与中国文化完美结合的成功范例;这是一部令人震撼的穿越小说。几百年轮回的恋人、冤家在书中相遇。围绕着中国汉字,人与人、人与字、字与字之间演绎了一段动人曲折而又委婉的故事。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千雯之舞
省城的南山脚下,有一个幽静的去处,叫“千雯图书馆”。图书馆临山而建,风格古朴含蓄,周围绿荫环抱,门前溪水潺潺。它虽然不是省里最大的图书馆,但它是省里最老的图书馆。
有一天,图书馆来了一位年轻的新馆员,名叫桑南。
桑南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的中文系,年轻英俊,才华横溢,正所谓出类拔萃之辈。老师和同学们这样认为,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桑南来图书馆工作是偶然的,似乎也是必然的。
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他做了一个梦。那梦是有颜色的。
桑南来到一个仿佛是阅览室的地方,里面空荡荡的,很安静。映入眼帘的是棕色厚重的实木阅览桌。每个桌上都配备了带有深绿色灯罩的台灯,与阅览桌和地板相互依托。那环境氛围似乎在低声地鼓励读者:热爱书吧,书是知识的源泉!热爱书吧,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桑南缓步朝前走去。蓦然回首,他发现靠近门口的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孩,虽然只是一个侧面,但桑南发现那个女孩长得很美!一身白色的衣裙好像是绸缎的质地,不过样式却很老派。
听见脚步声,那个女孩转过脸。桑南看见了女孩的刘海下面有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女孩嫣然一笑,又低头去看她的书。桑南心中不由得一动,觉得女孩好像在哪里见过……
桑南想坐到女孩的面前和她聊聊,又怕过于唐突。坐下来说什么呢?就在这个时候,女孩站起身来,把椅子轻轻地推到桌下的空当里,转过身……桑南的心咚咚地猛跳起来。女孩朝门口走来。桑南顿时紧张了,他必须马上想好要和女孩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耳朵变得十分灵敏,那是女孩的脚步声。
一句话及时地跳进桑南的脑海——你常来这儿吗?
你常来这儿吗?这倒是一句恰如其分的话!他生怕这句话会被紧张的心情忘掉、消失掉,于是赶紧反复默念:你常来这儿吗?
桑南开始迈出自己的脚步,他也可能将与女孩擦肩而过,这一切都取决于他的勇气和缘分。
快到跟前的时候,女孩放慢了脚步,微微低下头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等你好久了……”
女孩的这句话对桑南来讲简直就是天籁之声,就像是一个暗恋女孩许久的男生有一天终于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地对女孩说:“你喜欢我吗?”女孩回答说:“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了……”
桑南又惊又喜。喜的是那种天缘巧合的氛围,惊的是他与女孩不曾相识,女孩怎么能这样说呢?
“对不起……你认识我吗?”桑南有些慌乱。
女孩抬起头,眼睛怔怔地看着桑南,正要回答……
桑南醒了,愣愣地躺在床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他很惊讶,回顾以往,在他成长的岁月里,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可就在这梦中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却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种眷恋……本来时间久了,这种眷恋慢慢就会消失,桑南也影影绰绰地知道青春期是怎么回事。可是从那天开始,这个女孩却反反复复地在他的梦中出现。说出来桑南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上大学已经是第五年了,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个梦出现了几十次,没有任何变化,同样的语言、同样的情节、同样的场景。最后的结尾都是“女孩抬起头正要回答”……为此,桑南甚至可笑地想过,下次梦里再遇到的时候,要牢记把自己的问话改一下,改成“我也等你很久了”,那个女孩就会有别的表现。很可惜!做梦的时候“身不由己”,桑南还是那句问话,连心情都是一样,等醒来的时候再有多少分析也都无济于事了。只不过那女孩的容貌,尤其是那双有些幽怨又有些爱恋的眼睛,以及阅览室的景观物件一遍遍重复,已经深深地印在桑南的脑海里了。
有时候桑南甚至很傻地问同学:“你们知道那种有绿色台灯、棕色阅览桌的图书馆在哪里有?”
许多人回答他说:“老一点儿的,好一点儿的图书馆好像都有!”
桑南为此走过几个图书馆,但是都没有见到梦中的那种台灯和阅览桌。
有一天,桑南看电视,那是一个专题片,主持人正在访问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先生。大致意思是,在当前网络如此发达的情况下纸制书籍的生存状态。老先生回答得很有水平,虽然话不多,但是很到位……桑南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时候有人喊桑南吃饭,桑南刚要起身,忽然愣住了。电视里采访的机位可能变了一下,桑南看到老先生背后有一张画,画上是位少女的肖像。肖像上面的少女和她梦中见到的女孩一模一样。
桑南想方设法找到了电视台拍摄这个专题片的编辑……最后知道了那位老先生原来是一座名叫千雯图书馆的馆长,那天的采访就是在他的办公室里进行的。
桑南来到图书馆求见馆长。有点儿难度——不是不在就是有事,终于有一次,他和老馆长通上了电话。
“什么事情找我?”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就是想见见您,在您的办公室坐一坐……”
对方哼了一下说:“对不起,我现在很忙。”
桑南忽然发现自己的唐突和失礼。一个声音对他说:桑南同学你要知道,这不是到一个同学的宿舍串门,而是求见一位陌生的,况且是长辈的馆长,还要到办公室坐坐。你以为你是谁呀!
当时桑南急不择言,连忙说:“对不起,我是本届大学毕业生,想到您的图书馆工作,所以想见见您……”
“请你找图书馆人事部!”电话挂了。
桑南拿着话筒愣了一会儿。鬼使神差一般,桑南做了一个决定!
通过应聘考试,在几十个报名者当中,桑南脱颖而出,被千雯图书馆录取了。
桑南要到图书馆工作,引起了周围同学小小的议论。因为图书馆的工作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以桑南的条件,他似乎可以到待遇更高、更有前途的地方工作。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大学毕业生工作也不好找,经常是高不成低不就。桑南这样的选择,不少人也觉得他很务实。桑南的父亲鼓励他说:“这个工作已经很不错了,对于别人那是求之不得的呀!图书馆有四级职称,助理馆员、馆员、副研究馆员、研究馆员。研究馆员就相当于大学教授呀!你懂不懂!”
桑南办完了工作手续,人事部的人通知他,老馆长要和他谈话。
桑南心中暗喜,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三楼老馆长的办公室。进了房间,一眼就看见电视里见过的那位花白头发的老馆长坐在一个大书桌的后边,与电视里见到过的老头儿一模一样。桑南问了好,一面和老馆长说话,一面打量着老馆长的身后,偶尔还看看四周。
没有见到那张少女的画像。
桑南忍不住问:“这是您的办公室吗?”
“不是我的办公室,难道还是你的办公室?”老馆长有些奇怪。
桑南发现自己这句问话有点儿急躁,本来桑南很想接着问,我记得您的办公室有张画像的。话到嘴边,他忍了忍,没有把话说出口,心想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打听。否则初次见面会让领导觉得自己太随便。
老馆长说:“你这个小伙子有点儿奇怪啊!”
“就是好奇。”桑南笑笑。
“人家别的人来了都问做什么工作,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关心?”
“不是不关心,是不好意思问……那您告诉我,分配给我什么工作?”桑南顺水推舟。
“你想做什么工作?”老馆长笑眯眯地看着他。
“您这里有什么工作?”
老馆长伸开巴掌,一个手指算一个工作:“工作很多,比如修补古籍、门厅负责借阅查询、新书分类登记上架、举办新书发布会。最后这项工作包括邀请作家、专家、教授,组织读者,布置展板……
”
“有没有学术含量更高的工作?”桑南忍不住问。
老馆长眯缝起眼睛。
“听说你不是凡人?”老馆长忽然说。
桑南不由得一愣,老馆长很认真,就像问你是不是本科生、研究生一样正常——听不出这话有嘲讽的意思。桑南只好苦笑着说:“我就是凡人,我服从分配!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老馆长虽然老,但是精神矍铄,目光炯炯。他从手边的火柴盒里拿出四根火柴递给桑南:“不能折断火柴,请给我摆一个‘田’字!”
桑南接过火柴,摆了半天,只能摆出个“口”字来。于是摇摇头:“请指教……”
老馆长笑笑,将四根火柴并在一起,将火柴合成的“尾部”举给桑南看。桑南看见每根火柴的尾部都像一个“口”字,并在一丛,就是个“田”字。啊!好刁钻的思路!但是无话可说,只能暗暗生气。
“要不要再来一个学术含量更高的?”老馆长的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神色。
桑南不肯服输:“再来一个。”
“用这四根火柴再摆一个日月的‘日’字。”老馆长又将四根火柴交给桑南。
桑南立刻拿出两根火柴,用刚才老馆长的思路和方法,将两根火柴的底部并在一起给老馆长看:“两个‘口’合成了一个‘日’字!”
“要用四根火柴摆,不是让你用两根火柴摆。”老馆长摇摇头。
桑南又折腾了半天,只摆出“口”字和“王”字……桑南于是摇摇头说:“还要请教。”
老馆长拿起四根火柴,正经八百地摆了一个“口”字。
“您不是要摆个‘日’字吗?”桑南问。
“不要着急,你用两只眼盯着这个‘口’字,用手指拽你的眼角,不拽也行,你只要一‘对眼儿’,也就是斗鸡眼,看到的东西就都成了双影儿,对不对?你再看那个‘口’字就成了双影儿,不就是个‘日’字吗?”老馆长一边说还一边认真地示范。
桑南边听边试,果不其然,眼睛里的“口”字成了双影儿,变成了“日”字。桑南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这不是胡搅蛮缠吗!不是强词夺理吗!
“您这也太牵强了吧?”桑南苦笑着说。
“怎么样?很好玩吧?这也算是脑筋急转弯!就是上升到哲学层面也有意义,它昭示了主观和客观的关系。”老馆长嘿嘿一笑。
桑南无言以对。
笑了一会儿,老馆长收敛了笑容,盯着桑南的眼睛。就这样看了有半分钟,桑南让他看得有些发毛,但他不想示弱,也盯着老馆长的脸。
老馆长的脸上有许多皱纹,额头部分最多,不但有横着的,还有竖着的。如果你充分展开想象的话,你会看出许多图案或字形来,就像老虎的额头上都有个“王”字一样,如果你有闲心的话,你可以看到老馆长的额头上有许许多多的汉字。
老馆长突然说:“小伙子,我看你真的不是凡人。”
如果没有“火柴测试”,桑南还会想入非非,现在这话的调侃意味已经十分明显,桑南冷笑着说:“我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凡人,我连玩火柴棍儿都不如您!”
“不!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凡人……”老馆长很固执,还很认真。
“好!我是凡人怎么样?不是凡人又怎么样?”桑南无可奈何地说。
扑哧一声,老馆长又笑了:“和你开个玩笑!”
桑南也笑了。桑南发现老馆长很古怪也很精明。
“好吧,我们现在说你的工作。”老馆长又恢复了领导的“身份”。
桑南仔细倾听。
“如今我们图书馆书多了,内容却少了;外表漂亮了,里面却肮脏了;文字少了,错误却多了。有些书甚至文理不通,错字连篇,误人子弟……”
桑南连连点头,半开玩笑地说:“馆长所言极是!”
老馆长接着说:“最近,图书馆有一批读者提出意见的书,从明天开始你就负责一本本地阅读,凡是错误率超过万分之一的书一律挑出来下架;错误率超过万分之六的书,放在一边准备送造纸厂打纸浆!”
老馆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桑南就急了:“馆长,拜托!这种事情交给校对师傅就可以完成了,让我做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个了?”
老馆长微笑着说:“太哪个了?你以为大材小用了吧?你以为杀鸡用牛刀了吧?告诉你,这工作你还不一定胜任得了!”
“我知道您是在跟我开玩笑!”
“您太客气了,我不是开玩笑!您就当当这个校对师傅吧!”
桑南不高兴了,他不喜欢这样被人“耍弄”。他想拍案而起,他想辞职不干。但是理智告诉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老馆长,我没害过您吧?我跟您没仇吧?”桑南嬉皮笑脸地说。在大学里,这种以守为攻的说话方式,经常能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料,老馆长根本不接他的招儿:“就这样决定了。明天你就到地下一层的110房间开始工作!书都堆在那里。”
“110!这不是报警电话吗?”桑南脱口而出。
“噢!110是报警电话,112是什么电话?”
“急救电话呀!”
“告诉你,我还有间办公室,就在110的隔壁,房号就是112。”桑南不由得一愣。
“今天,你先到馆里的各处转转,明天早晨一上班,你就到112房间找我。我还要告诉你,我要抽查你审阅过的书,如果你的漏检或者错检率超过三分之一,也就是有三个错误你只检出两个。你就可以辞职了!”说这话的时候,老馆长并没有笑。
桑南忍气吞声地走出老馆长的办公室,开始在图书馆里没有目的地瞎转,一股怨气在身体里左突右撞地出不来。
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忽然,一个念头涌进桑南的脑海:老馆长还有间办公室呀!桑南沮丧的心情消失了,他又开始兴奋起来。
第二章
第二天早晨,桑南按时来到地下一层112房间门口,他敲敲门,没有人答应。他发现门上贴着张纸条。
桑南,门没有锁,进去等我!
桑南推门走进去。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一张宽大的阅览桌摆放在房间的中央。桌上的绿色台灯与他在梦中见过的一模一样,桑南心中一动,有种久违的感觉。一把藤椅倒是有些特殊,乳白的颜色与周围有些不协调,不知道是用白漆漆过的,还是编织的藤子被漂白了。
房间里堆满了书籍。许多书里还夹着细长的小纸条,这可能是老馆长阅读时做的记号。
房间里光线很暗,桑南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他发现这个地下室的房间一半地下一半地上,半个窗户的阳光照耀进来,房间里顿时有了些生气。
当桑南侧身看另一面墙的时候,不由得怔住了。
墙上挂着一幅油画,大约两尺见方,那是一幅少女的肖像,少女的面容清纯而文静。油画已经很旧了,宽大画框的金色油漆已经斑驳开裂,许多地方已经变成黑色,只是个别的部位那斑斑点点的金色还在顽强地显示着昨日的辉煌。
这正是桑南在电视里看到的老馆长身后的那幅画像,画上正是桑南梦中见到的仅仅说了一句话的美丽少女。桑南的心不由得咚咚乱跳,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桑南开始仔细地端详。油画不比照片,太近了只能看到斑斑驳驳的油彩,远处才能看到画的形象和神韵。桑南由近及远,他退到了最远的地方观看,他发现油画中的少女和自己在梦中见到的少女还是有些小小的差异,但那神韵和精神几乎一模一样!
少女脖颈上的项链吸引了他。那项链是由一枚手指肚大的玉石当做坠儿,银色的丝绳纤毫毕现。与整幅画不同的是,那项链不知用了什么油彩描绘,不但形神毕肖,仿佛触手可及,而且依旧是光彩熠熠,就像一条新的项链挂在那里。桑南有一种想去亲手触摸的欲望。
桑南想看看油画有没有落款和日期,可惜那些边边角角的可能落款的地方都已经模糊不清。桑南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那个项链上的玉石,手感告诉他项链自然不是真的……
这个女孩是谁?肯定她是这张油画的模特儿,可是她怎么会在自己的梦里出现呢?
电话铃声响了,桑南吓了一跳。
电话是老馆长打来的。老馆长告诉他,他现在有急事暂时过不来,110房间的钥匙就在他桌上的笔筒里。需要“审校”的书都在110房间里,先查堆在桌上的书。
桑南可以开始工作了。
接完电话,桑南发现老馆长对他可是“关怀备至”。
桑南从笔筒里拿了钥匙,出门之前又看了一眼少女的肖像。怎么这么巧呢?也可能美女长得都差不多吧!莫非他以前见过这张油画?这个梦和油画之间一定有点儿什么联系。什么关系呢?桑南想,想着想着,头居然疼起来。
110房间的格局和112房间差不多,只是面积小了许多。但是房间里堆的书却一点儿不比老馆长房间里的少。难道这么多书都是要“审查”的吗?天哪!
桑南的桌子和老馆长的一样大,椅子却是一把老旧的硬椅子,桑南仔仔细细地把他的椅子观察了一遍。虽然破旧,但还可能是古董呢!桑南安慰自己。
他把房间大略清扫了一遍,然后端坐在桌前,准备阅读他周围那堆成一座小山似的书籍。桑南闭上眼睛回忆着老馆长说的话:“凡是错误率超过万分之一的书籍一律挑出来下架……错误率超过万分之六的书,放在楼道里准备送造纸厂打纸浆。”
桑南看着眼前的书,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情怀。
如果一本书是一个人的话,被下架的书就意味着他将永远被排除在这个世界之外了。这不是杀人放火的错误呀!万分之一的类似错误有多少呢?一个人的一生如果做了一万件事情的话,他有多少事情是做错的呢?恐怕不会少于一件吧,不要说是三件,就是三十件、三百件也是有的呀!这样的人就要“下架”吗?
想到这里,桑南自己笑了起来,这是一种怪异的比喻,强词夺理的比喻。书怎么能和人相比呢!
看着眼前的书籍,桑南咬咬牙,他要和老馆长治治气,让他看看我桑南是不是一个眼高手低、志大才疏的人!
阅读一本书和审查一本书的心态是不一样的,阅读一本书和专门给一本书挑错的心态更是不一样的。
桑南发现这件工作对他来说有相当的难度。这个工作要求精神非常集中,然而又很枯燥。有时候他看着看着,被书中的情节吸引了,“审查”速度立刻慢了下来,一个小时下来才看了半本书。桑南告诉自己,这样可不成!审查一本书是不能对这本书产生感情的,一旦产生感情,被吸引了,有多大的错误也就看不出来了。还有,“审查”一本书必须有一目十行的速度,否则就不要想吃这碗饭了。
就这样时快时慢地看了一会儿,桑南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中午时分,该吃午饭了。
桑南走出110房间来到112房间,敲敲门,没有应声——老馆长还是没有回来。
下午下班的时候,他在图书馆的大门口遇到了老馆长。
好家伙!人家上班他下班,人家下班他上班,桑南觉得好笑。这个馆长真是自在,闲云野鹤一般。
“开始工作了吗?”老馆长问。
“开始了!”桑南响亮地回答。
“有困难吗?”
“没有困难!”
“那好!一个星期以后我检查你的工作!”
桑南慢慢适应了“审查”书的工作,审查的时候他精神集中,很认真、很投入,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开始是一个小时一本,后来一个小时可以看两本。桑南的工作已经“渐入佳境”,几天下来,桑南发现自己变化了,甚至有些“魔怔”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桑南看着满街的文字——广告、店名、街道名、交通指示牌,甚至是人们穿的衣服上的文字,这么说吧,只要是有汉字存在的地方,他都要聚精会神地审视一番,错字、漏字,甚至是汉语拼音的错误他都给一一地指出来。手够得着的地方,他就用钢笔标出;店家就在旁边的,他就走进去找经理;手够不着而又找不到经理的,他就把它们记在小本子上,准备回去找城市管理人员统一处理。
一个星期过去了,被桑南“下架”的书已经堆成了垛。
桑南已经达到了这样一种境界,他看完一本书,书的内容他可能不了解,书中的故事他也不清楚,书里刻画了什么人物他更是一无所知。可是,书里的文字错误他却一目了然。
他只要打开某一页书,里面的错字、别字就仿佛听到了什么神奇的召唤,立刻就会跳入他的眼帘,就像传说中的神探警察,小偷、流氓、恐怖分子还没有作案,就会被他一眼发现。这种能力百发百中,屡试不爽!现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桑南就是一个神探式的“文字警察”!
桑南把“下架”的书开了清单,把准备送造纸厂“化纸浆”的书也开了清单。两个清单加起来共有几百本之多,清单送给了老馆长。
老馆长惊讶桑南的效率和准确率,于是来到桑南的110房间看看桑南是怎么工作的。
“你开始工作吧,我在一边看着。”老馆长说。
桑南打开一本书就用手指一页页地翻,他的速度很快,偶尔停留一下,就给这页书上折个角,表示这里有错误。
“不错!真的很不错!”老馆长连连点头。
“一般一般,不好意思。”桑南不无得意地说。
老馆长忽然指着书桌上的台历问:“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馆里发的呀!”
“不是台历!我问的是这条项链!”
一条项链静静地挂在台历的左上角上。
桑南吃了一惊,只觉得心中一热。这条项链看着很眼熟,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了。他也不知道这项链是什么时候挂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看到的。”桑南说。
老馆长直愣愣地看着桑南的眼睛,似乎是想从里面找出撒谎的迹象。
“你说的是实话吗?”
“是!”
“你来以后,有人到过你的房间吗?”
“没有!”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就怪透了!”
“您以为我撒谎,是吗?”
“你去过我的办公室吗?”
“您说的是112房间?去过,第一天我去拿钥匙。”
“看见过那幅油画吗?”
“见过。我还想问您上面画的是谁呢。”
老馆长拿着项链带着桑南来到112房间。
“你说的就是这幅油画吗?”
“没错——”桑南忽然不说话了,他呆住了。
油画上的少女脖颈上的项链和台历上挂着的项链一模一样。
“奇怪吧?怎么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老馆长举着手中的项链说。
桑南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上面画的是谁?”桑南问。
“听说她是这个图书馆的第一任馆长。”
“第一任馆长!啊!是个女的?还这么漂亮!”
“肯定是年轻时候的画像。”
“您见过她吗?”
老馆长摇摇头:“我刚到图书馆工作的时候,这幅油画已经挂在这里了。”
“您说的这位少女当馆长是哪年的事情?”
“这座图书馆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当时还不叫图书馆,叫做千雯藏书楼……如果她是二十岁当的馆长,假如这位馆长还活着,怎么也得有三百二十岁了吧?三百二十岁都不止!”
桑南紧紧盯着油画上的少女,觉得事情的确有些神奇,怪不得老馆长一看见那条项链就那样激动呢。不要说老馆长激动,他现在的脑子里也是翻江倒海的一片混乱。
“你还看见什么了?”老馆长忽然又问。问得桑南有点儿发毛。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这条项链还有这样一个传说。”老馆长抚摩着项链上的玉石说。
“什么传说?快讲讲!”
老馆长缓缓地讲道:“少女的父亲是一个著名的藏书家。在他临终的时候对女儿说,‘我离世以后,家里的钱财除了一部分维持生活之外,其余的钱盖一座藏书楼,向世人开放。’接着,少女的父亲送给女儿一条项链说,‘这条项链是个稀世珍宝,将来你会用得着……’
“说完,父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少女悲痛欲绝,但是她牢牢记住父亲的遗愿,她把全家的钱拿出来盖了图书馆。图书馆落成之后,少女就带着一个丫鬟离开图书馆到外地去了。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一直不见馆长回来。”
说完,老馆长又问:“你再想想,这项链从哪儿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
“这项链真的不是你自己的?”
“真的不是我的。如果馆里需要您可以拿走……”桑南犹豫地说。
老馆长摇摇头:“既然是这样,项链先放在你这里保存吧。”
桑南感到一阵高兴,他非常喜欢这条项链。但是他推辞说:“先放在您那里,查一下是谁放在我这里的……”
老馆长摆摆手:“项链到了你的手里,这也算是缘分吧!”
桑南情不自禁地握紧了那条项链,他真真切切地感到了那玉石的温度和丝绳的坚韧。
“听说这个白色的藤椅还是当年实物。”老馆长摸着藤椅的扶手说。
桑南不由得感叹道:“真看不出有那么多年头,跟新的似的。”
那天晚上,桑南独自一人观察项链,他发现那玉石坠原来是个精美的印章,上面的篆字模糊不清,可能当年制作玉章的工匠就有点儿写意的意图吧。桑南觉得握着丝绳的手感有些异样,再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丝绳,而是用极细的银丝一点点一扣扣打制而成的。
桑南走到镜前,解开衣领上的纽扣。
在桑南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暗红色的胎记,如果仔细观看就像有一条项链戴在脖颈上。因此在有外人的场合,桑南总要穿带领子的衬衫。妈妈对他说,其实很不明显,不要顾虑那么多。尽管如此,桑南还是有些担心。
桑南把项链戴在脖子上,走到镜子前面。他惊讶地看到,这条项链和自己的胎记非常吻合,那胎记好像就是项链留下的痕迹。桑南隐隐地感觉到,这条项链和自己有点儿关系……
桑南躺在床上,想着那幅少女的油画,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桑南抚摩着项链上的玉章,蒙蒙
地进入了梦乡。
那个梦居然向前发展了……
还是在阅览室里,桑南在和女孩说话。
“我们认识吗?”桑南问。
女孩忽然喃喃地说:“我认识你……”
桑南心中一阵惊喜:“你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女孩很严肃,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桑南好生奇怪,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带你去看一幅油画。”桑南说。
他们一同走出阅览室,一起走下楼梯。
女孩跟着桑南来到地下室老馆长的门前。桑南敲敲门,里面没有人。桑南拧拧门把手,房门已经被锁上了。桑南心里又是一阵着急。
女孩忽然递给桑南一样东西:“你看这个能打开门吗?”
桑南低头看去,原来是那个玉石项链。
桑南觉得可笑,项链怎么能打开门呢?
等桑南再抬头看时,女孩已转身走去。桑南急忙追了上去,可是女孩越走越快。桑南高声喊起来:“你的项链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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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毓秀 钟:凝聚,集中;毓:养育。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孕育着优秀的人物。指山川秀美,人才辈出。
毓子孕孙 毓:养育。繁衍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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