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导航:
一、名家对鲁迅《无常》的评价
无常,也就是鬼的意思。每逢迎神赛就会有不同的人来扮演大大小小的鬼怪,鬼物们大约都是些粗人和乡下人扮演的,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赤着脚。他们扮演着各种鬼怪来寄托他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鲁迅用风趣的语言来描述了他小时候看见的那场迎神赛,而且用生动的语言来讲述了迎神赛的经过。鲁迅十分怀念他小时候的时光,但在描写中我们还可以找到他对那些封建行为的讽刺和唾弃。
他一反前态温和的笔锋,用犀利的语言对那些封建行为进行批判,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鲁迅还把现在的想法和小时候的想法进行比较,以此来衬托出世人们庸俗的一面。又在末尾写到“鬼神之事,难言之矣,这也只得姑且置之弗论了”这里又写出了鲁迅对“鬼神之事”的鄙夷以及对其的不屑一顾。
总体来说,鲁迅在他的文章中不止一次的讽刺封建行为,在《朝花夕拾》中,鲁迅则是以回忆往事的方式来列出他小时候所看见的各种封建现象并加以批判。
鲁迅不仅仅是一个作家,他还是一个战士,正如毛泽东所说:“鲁迅用他的笔战斗了一生。”
二、鲁迅喜欢无常的原因
讽刺人间没有公正,恶人不得恶报,所谓的“正人君子”根本不是公正的代表三、鲁迅为什么喜欢白无常,却厌恶黑无常?
童心罢了,看了容貌滑稽的人物,就这么单纯的觉得可爱,没有像成人那样会考虑无常到底是什么。四、鲁迅写《无常》是为了表达什么思想
以下是北大钱理群先生写的对鲁迅笔下无常鬼的理解,个人感觉,是最权威的。鲁迅写鬼的文章主要有两篇:《无常》和《女吊》,写的就是他的故乡绍兴的两个鬼——据说绍兴还有一个名鬼,叫“河水鬼”,周作人也写了一篇同名文章,我们也选入了读本,同学们有兴趣可以和鲁迅的两篇对照起来读。
有意思的是,鲁迅写的,实际上是绍兴戏剧舞台上的两个鬼的形象,是民间鬼戏的两个角色,他小时候看过,因此终生难忘。这就说到了绍兴的民间习俗:每逢过年过节,都要举行迎神赛会。我们读过的《五猖会》,其实写的就是这样的迎神赛会。所谓“五猖”,就是五个凶神,农民为了免灾避祸,就把他们供起来,并每年请出庙来一次,周游街巷,在迎神仪仗队里,就有鬼王,鬼卒,还有活无常。除了举行赛会,还要演戏,我们读过鲁迅的《社戏》,看的就是这样的地方戏剧表演。鲁迅在《女吊》里介绍,这样的社戏,主要是请神看的,就便也请鬼看戏,也就是说,台上演鬼戏,台下鬼看戏,他们是主体;人去看戏,完全是“叨光”,是占了神和鬼的便宜,搭车看戏。
绍兴民间鬼戏中的鬼,最受欢迎的是无常。原因是他是阎罗王的使者,人快死了,阎罗王就派他来到阳间,勾了魂以后再送入阴间,这样,无常鬼就经常出入于阳间和阴间,他身上当然有鬼气,但同时也会沾染点人气,而且每一个人都会死,也都迟早要和他打交道,这样,人们就觉得无常鬼最可接近,但也因为如此,人们对无常也就会有不同的想象,或者说,他给人们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这也是他特别有吸引力的一个原因。
那么,在绍兴民间社会里,在鲁迅的想象中,无常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鲁迅在文章里,有一段描写,他还特地为无常画了一幅相(演示),我们正好对照起来读和看——
“身上穿的是斩衰凶服(是一种重孝丧服,用粗麻布裁制,不缝下边),腰间束的是草绳,脚穿草鞋,项挂纸锭(用纸或锡箔折成的元宝,阴间用的钱币);手上是破芭蕉扇、铁索、算盘;肩膀是耸起的,头发却披下来;眉眼的外梢都向下,像一个‘八’字。头上一顶长方帽,下大顶小,按比例一算,该有二尺来高罢;在正面,也就是遗老遗少们所戴瓜皮小帽的缀一粒珠子或一块宝石的地方,直写着四个字道:‘一见有喜’。有一种本子上,却写的是‘你也来了’”。
你看,这个鬼,没有任何神秘可怖之处,是那么平常,甚至可以说其貌不扬,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是经常可以遇到的,这是一个“平民化”的鬼(板书:平民化的鬼)。本来,他担负的任务是勾人的魂,是很恐怖的,但他却不但可亲,而且可笑,是一个好玩的喜剧角色。因此,他给你的第一感觉是:“一见有喜”。这其实是表达了普通老百姓的死亡观的:人一辈子活得太苦太累,人一死,两眼一闭,一切苦难都结束了,因此,死亡不是悲剧,而是喜事,“一见”这位勾魂的使者就“有喜”。还有这句:“你也来了”,也很耐寻味。这是普通老百姓之间最普通的对话:人总有一死,这是必然要有的这一天,因此,见到了勾魂的无常,就平平淡淡地说一句:“你也来了”,这样以平常心对待死亡,也是反映了老百姓的死亡观(板书“老百姓的死亡观),现在,都寄寓在无常的形象里了。
还有无常的舞台形象。先是渲染气氛:戏从头一天的黄昏就已经演起,现在是第二日的天明,恶人早已“恶贯满盈”,该由无常来收场了,于是,专为鬼物演奏的细而长的号角响起来了——
“在许多人期待着恶人的没落的凝望中,他出来了,服饰比画上还简单,不拿铁索,也不带算盘,就是雪白的一条莽汉,粉面朱唇,眉黑如漆,蹙着,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但他一出台就须打一百零八个嚏,同时也放一百零八个屁,这才自述他的履历”。
这是多么鲜亮的一笔!先给你一个总体印象:“雪白的一条莽汉”,再作细描:“粉面朱唇,眉黑如漆”,似显出几分妩媚:这样一个既威风又妩媚的鬼(板书:威风,妩媚),实在是妙极了,观众一下子就被抓住了。但他又双眉紧蹙,不知是哭是笑,似有隐情,就更吊起了观众的胃口。但此刻他在台上的表演,却是十分活跃的。所谓“一百零八个嚏”和“一百零八个屁”,自然是民间艺术的夸张,这就有点像民间表演中的小丑,在作打嚏状和放屁状,引得观众一阵一阵的哄笑。——连我们读者都被感染了。
这才进入正题,也是本文的重心:无常鬼的苦恼。(板书:鬼的苦恼)前面所有的描写,都只是铺垫。我们听他的带哭的唱,就明白了:原来他这回担负的任务有点特别:是自己堂房的侄子(鬼在阳间有亲戚,这本身就有点奇特和滑稽)得伤寒外带痢疾病,被江湖郎中开错了药而要死了,这在民间社会是经常发生的悲剧。恰好阎罗王派他来勾魂,而他看阿嫂哭得太伤心,就发了同情心,擅自决定“放阳半刻”,不过是晚死半点钟,却可以使母子俩多相聚一会。这样的同情,本是“人”之常情,但在“鬼”的世界却不允许,阎罗王指责无常“得钱买放”,犯了受贿罪,因此重罚捆打四十大板。无常自然觉得万分委屈,以至有“冤苦”之感。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他发誓要秉公执勾魂之法,“他更加蹙紧双眉,捏定破芭蕉扇,脸向着地,鸭子浮水式的跳舞起来”,并朗朗唱道——
“那怕你,铜墙铁壁!
那怕你,皇亲国戚!”
这就是: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可以想见,无常鬼唱到这里的时候,台下一定掌声雷动:他唱出了普通老百姓的心声。正像鲁迅所说,台下的观众,也就是中国的“下等人”,他们“活着,苦着”,受够了“铜墙铁壁”似的官府,“皇亲国戚”的欺辱,他们渴望着有人秉公执法,为他们主持公平和正义。但这样的理想、要求在现实世界里完全不能实现,就只能创造出这样一个阴间世界,刻画出这样一个拒绝贪赃枉法的无常鬼的形象,在这个既亲近,又可爱可敬,还有几分可笑,就像他们自己一样的无常鬼身上,寄托了他们的理想和希望。也如鲁迅所说,这些被视为“愚民”的乡下人,他们心里是有一杆秤的,若要问他们公理、公法何在,他们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公正的裁判是在阴间!”——在无常鬼的故事的背后,就是这样的人间理想与人间社会批判。
我们更要重视的,是这样的民间记忆,对鲁迅的深刻影响——
“我至今还确凿记得,在故乡时候,和‘下等人’一同,常常这样高兴地正视过这鬼而人,理而情,可怖而可爱的无常;而且欣赏他脸上的哭或笑,口头的硬语和谐谈-……”
这是全篇的点睛之笔。这里,对无常的形象,作了一个准确的概括:他既是“鬼”,讲鬼“理”,有鬼的“可怖”,但他更有“人”的一面,讲人“情”,像真正的人一样“可爱”——也就是说,这里讲的人是理想的人,他是体现了鲁迅对理想的人性的追求的:通过鬼的描写来谈理想的人性,这本身就是一个独特的创造。(板书:借鬼写理想人性)
而这样的创造又是直接受到民间艺术的启发的。这就要谈到鲁迅这一段总结里的几个关键点,这就是“故乡”,鲁迅的童年记忆(板书:故乡,童年记忆);“下等人”,鲁迅通过民间节日和戏剧活动和“下等人”即底层老百姓所建立起的精神联系(板书:民间节日和戏剧,下等人)。这段话中谈到的“硬语”和“谐谈”,指的就是绍兴乡下人的地方语言和性格的两大特点,在无常的表演里得到
集中的体现:一是硬气,一是诙谐。这些对鲁迅后来之所以成为鲁迅,以及今天我们来认识鲁迅都是非常重要的。
下面,我们再来读鲁迅另一篇写鬼的散文:《女吊》。和《无常》不同,《女吊》从一开始就引述前人的话,点出自己的故乡绍兴(古会稽)“乃报仇雪耻之乡,非藏污纳垢之地”,并且赞誉女吊是体现了这一家乡精神传统的,“带复仇性的,比别的一切鬼魂更美,更强的鬼魂”。这样先声夺人的讲述,就把女吊的形象极其鲜明地推在读者面前。
但作者却并不急于让我们和女吊见面,却从容不迫地把笔拉开,讲了一系列的背景故事。前面我们已经介绍过,社戏主要是演给鬼、神看的;鲁迅又告诉我们,《女吊》的演出,招待的都是些“横死者”,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非正常死亡者”,其中最重要的是明末清初,为反抗异族统治,“越人起义而死者不少,至清被称为叛贼,我们就这样一同招待他们的英灵”。——祭奠“叛贼”的“英灵”,这真是一个非凡之举!因为正如鲁迅所说,中国“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人们见了为统治者所不容的反叛的异端,是避之而不及的;而在鲁迅的故乡,牺牲的起义战士却成为“鬼雄”受到浙东民间的礼拜,这是充分地显示了这里的“民气”的。(板书:民气)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起丧”即“召鬼”的仪式——
“在薄暮中,十几匹马,站在台下了;戏子扮好一个鬼王,蓝面鳞纹,手执钢叉,还得有十几名鬼卒,则普通的孩子都可以应募。我在十余岁时候,就曾经充过这样的义勇鬼,爬上台去,说明志愿,他们就给在脸上涂上几笔彩色,交付一柄钢叉。待到有十多个人了,即一拥上马,疾驰到野外的许多无主孤坟之处,环绕三匝,下马大叫,将钢叉用力的连连刺在坟墓上,然后拔叉驰回,上了前台,一同大叫一声,将钢叉一掷,钉在台板上,我们的责任就算完结,洗脸下台,可以回家了”。
这真是一段不寻常的童年经验和体验。想想看:“薄暮”中,扮作鬼卒,骑着大马,飞驰于“野外无主孤坟”之间,这有多么神秘和刺激,“拥上”、“疾驰”、“环绕三匝”、“大叫”、“刺”、“拔”、“驰回”、“掷”、“钉”,这一连串的动作,又是何等的干净,利落,何等的神勇!对孩子来说,这不仅是一种仪式,更是一种游戏。——在座的诸位恐怕很难再有这样的经历和体验了。
而且就经过这一番仪式,“种种孤魂厉鬼,已经跟着鬼王和鬼卒,前来和我们一同看戏了”。——这又是一个奇妙的生命体验:超越了时空,跨越了生冥两界,也泯灭了身份的界限,沉浸在一个人鬼交融、古今共存、贵贱不分的“新世界”里。我们不妨设想一下,身处其间的鲁迅,假设还有我们自己,将会有怎样的感受:你会觉得无数的“孤魂厉鬼”就在自己身边游荡,你自会有一种沉重感,同时夹杂着几分恐惧几分神秘,说不定会有一种微微的感动掠过心头,说不出的新奇与兴奋……
就在这样一种气氛中,戏开场了,而且“徐徐进行”:先后出场的是火烧鬼,淹死鬼,科场鬼(死在考场上的),虎伤鬼……这都是民间常遇的灾难而化作了鬼,就是前面所说的“横死者”,不过看戏的观众都不把他当作一回事,这大概就是鲁迅说的“对于死的无可奈何,而且随随便便”的“无常”式的态度吧。突然,“台上吹起悲凉的喇叭来,中央的横梁上,原有一团布,也在这时放下,长约戏台高度的五分之二”,“看客们都屏着气”:女吊要出场了!不料,闯出来的却是“不穿衣裤,只有一条犊鼻 (指形如牛鼻子的当地叫“牛头裤”的短裤),面施几笔粉墨的男人”,原来是“男吊”。尽管他的表演也颇为出色,尤其是在悬布上钻和挂,而且有七七四十九处之多,这都是民间艺术的夸张,但也是非专门的戏子演不了的;但观众,也包括我们读者,却沉不住气了:女吊该出场了。
果然,在翘首盼望,急不可耐中——
“自然先有悲凉的喇叭;少顷,门幕一掀,她出场了。大红衫子,黑色长背心,长发蓬松,颈挂两条纸锭,垂头,垂手,弯弯曲曲的走一个全台,内行人说:这是走了一个心字。……
“她将披着的头发向后一抖,人这才看清了脸孔:石灰一样白的圆脸,漆黑的浓眉,乌黑的眼眶,猩红的嘴唇”。
这是一个期待已久的闪光的瞬间,这也是一幅绝妙的肖像画。我们在前面讲过鲁迅作品有着极强的色彩感,这是一个范例。纯白,漆黑,猩红,就是这三种基本色。大家回忆一下,鲁迅写“无常”,说他是浑身“雪白”,“粉面朱唇”,“眉黑如漆”,也是白、红、黑三色。(板书:白,黑,红)我曾经对鲁迅《呐喊》、《彷徨》、《故事新编》和《野草》四部作品的色彩作了统计,发现用得最多的色彩恰恰依次是白、黑、红,这大概不是一个巧合。鲁迅引用古人王充的话说,汉朝的鬼的颜色就是红的,而绍兴一带的妇女,至今还偶有搽粉穿红以后,这才上吊的,这是因为“红色较有阳气,易于和生人相接近”。其实中国的农民都是喜欢大红,大黑和纯白的,农民的穿着,民间艺术的用色,都有这个特点。鲁迅选用红、黑、白三种颜色来描绘女吊的形象,既是写实,也是表现了他对中国农民和民间艺术的审美情趣的敏感和直觉把握的。——当然,鲁迅的色彩选择的内涵是更为丰富的,和农民、民间艺术的联系只是一个方面。我们今天不在这里作详尽讨论。同学们对这个问题有兴趣,是可以作为一个专题来研究的。
我们再继续看鲁迅对女吊的表演的观察与描述,这也是全文最重要最精彩的一段文字——
“她两肩微耸,四顾,似惊,似喜,似怒,终于发出悲哀的声音,慢慢地唱道:
‘奴奴本是杨家女,
呵呀,苦呀,天哪!……’”
这里又给我们读者一个艺术上的惊喜:你看鲁迅对女吊的外在的动作,表情,以及内心的感受,可谓体察入微,且能用如此简洁的语言表达得如此准确,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读这样的文字,真是一种享受!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一声“苦呀,天哪!”是不能不让台下的观众为之动容的。如鲁迅在《无常》里一再强调的,观戏的“下等人”在漫漫无尽的苦难中煎熬着,那一腔苦情是无法、无处可诉的;因此,女吊的这一声“苦呀,天哪!”简短的四个字,其实是包含了无数隐情,是喊出了底层民众的心声的。而由此激发而出的,是反抗的力量,女吊本身就是以一种自尽的方式来表示复仇之意的。
鲁迅分明感觉到了底层心灵的颤抖,但他的表达却是如此的有节制,或许正是这样,更使我们感动。
我们同时感受到的是鲁迅自己心灵的颤抖。我们也终于读出了、读懂了鲁迅所讲的鬼故事背后的人情:所要展现的,是构成鲁迅生命底蕴的童年故乡记忆和民间记忆(板书:童年故乡记忆,民间记忆)。而这两大记忆的核心则有二,一是和“乡下人”即底层民众的精神共鸣,一是和民间艺术(特别是民间戏剧)的
血肉联系(板书:乡下人,民间艺术)。这是鲁迅生命成长的“底气”,是他的“根”,他的“精神家园”(板书:底气,根,精神家园)。
- 上一篇:带人带弓的成语
- 下一篇: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