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德行第一之三十二、焚车
(原文)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阮后闻之,叹曰:“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遂焚之。
(译)阮裕在剡县的时候,曾有一辆好马车,凡来借的人没有不借的。有一个人要安葬他妈妈,心里很想借车,但没敢开口。阮光禄后来听说了这事儿,感叹道:“我有车,却让人不敢来借,还要这车子有什么用?”于是就把车给烧了。
体现了人物阮裕乐于分享的品质。
德行第一之四十三、罗母焚裘
(原文)桓南郡既破殷荆州,收殷将佐十许人,咨议罗企生亦在焉。桓素待企生厚,将有所戮,先遣人语云:“若谢我,当释罪。”企生答曰:“为殷荆州吏,今荆州奔亡,存亡未判,我何颜谢桓公?”既出市,桓又遣人问:“欲何言?”答曰:“昔晋文王杀嵇康,而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桓亦如言宥之。桓先曾以一羔裘与企生母胡,胡时在豫章,企生问至,即日焚裘。
(译)桓玄打败了殷仲堪,俘虏了殷仲堪的将领十几人,咨议参军罗企生也在其中。桓玄素来厚爱罗企生,要杀他时,先派人对罗企生说如果向桓玄认罪,就会免去死刑。罗企生回答道:“我作为殷仲堪的下属,现在殷仲堪逃亡了,生死不明,我有什么脸面向桓玄谢罪。”已经到了刑场,桓玄又派人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罗企生答道:“从前晋文王(司马昭)虽然杀了嵇康,但他的儿子嵇绍却成了晋国的忠臣。希望桓玄能留我弟弟一条性命,服侍我的老母。”桓玄答应了他的要求。赦免了他的弟弟。桓玄以前曾给罗企生的母亲胡氏送了一件羊羔皮袍子,胡氏当时在豫章,得知儿子被杀的消息后,就把这件皮袍给烧了。
德行指美好的道德品行。本篇所谈的是那个社会士族阶层认为值得学习的、可以作为准则和规范的言语行动。涉及面很广,从不同的方面、不同的角度反映出当时的道德观念,内容丰富。
忠和孝,即效忠君主和尊顺、侍奉父母,自古就是立身行事的基本准则,本书必然加以重视。所以,宁死不投降,为旧主殉节得到颂扬。孝行是巩固家庭的基础,这里有好几则文字从多方面宣扬了孝行,甚至说它的感染力无穷,不但能感动冥顽不灵者,还能惊天地而位鬼神,于冥冥之中善有善报,让孝子得到“纯孝”之报。书中还点明孝顺和其他美德是相辅相成的,例如第38 则说范宣小时候懂得孝敬,长大后“洁行廉约”,操守可嘉。孝顺又和敬老尊贤密不可分。敬老也是古人赞赏的美德,第33 则记下谢安小时借老的故事;至于尊贤,在好几则里都曾涉及。
篇中还强调自身修养的重要性。不能自命不凡,要处处谦虚谨慎;应该心平气和,喜怒不形于色;不怕犯错误,知过必改才是有德;生活要俭朴,不能暴珍天物,连掉落的饭粒也要捡起来吃;为官要清廉,不能汲汲于名利。保持情操高洁,追求高尚的事业,以发扬名教为己任。在对入关系上,提倡慎于待人接物,与人为善,不轻易褒贬人物;要重人轻物,仗义疏财,以至重义轻生;还有知恩必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等。这多是值得肯定的。其宁一些主张跟封建王朝的黑暗统治分不开。例如第15 则记阮籍“未尝臧否人物”。第16 则记嵇康是“未尝见其喜温之色”。这都透露出当时司马氏统治的阴森恐怖。
每个时代所特有的道德观念,决定人们的言行,支配着人们对人、对物,对事的取舍。例如人们认为隐士是清高的,并不把归隐看成逃避现实的表现,所以隐士也成了高洁的名士而受到尊敬。又如强调做人要旷达,气量恢宏,兼容并包,“如万顷之败”,虽深不可测,也同样受人尊敬。
此外,一些不符合礼制的做法也在反对之列,反对这类做法,也正是维护道德的表现。例如第35 则反对不符礼制、没有节制的祭祀;第39 则认为离婚是一种过错;第23 则反对放荡不羁等。
也有一些条目所涉内容跟德行没有多少联系。例如记载各用不同方法治家而殊途同归;赎出刑徒用为官吏等等。
道德品行是适应社会和统治阶级的要求而产生的,必将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有所改变。五四运动就已经提出反对旧道德提倡新道德的口号,今天更容易明白,不能以古人的褒贬为褒贬。当然,在反对某些陈腐道德的同时,也必须承认历史上某些正确的道德观念及优良的道德传统,还是值得继承和发扬的。
类比。希望桓玄不要伤害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