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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要<<荀子·宥坐>>的翻译
原文:孔子观於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孔子问於守庙者曰:“此为何器?”守庙者曰:“此盖为宥坐之器。”孔子曰:“吾闻宥坐之器者,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孔子顾谓弟子曰:“注水焉!”弟子挹水而注之,中而正,满而覆,虚而欹。孔子喟然而叹曰:“吁!恶有满而不覆者哉!”子路曰:“敢问持满有道乎?”孔子曰:“聪明圣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抚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所谓挹而损之之道也。”译文:孔子到鲁桓公的庙中去参观,见到一种倾斜易覆的器具。孔子问看守庙宇的人:“这是什么器具?”守庙的人回答说:“这是用来给宽待赦免的人坐的器具。”孔子说:“我听说宽待赦免的坐具,空着时会倾斜,装了一半水就会正,装满水了就会翻倒。”孔子回头对学生说:“往里面灌水吧。”他的学生提水来灌,倒了一半水时欹器就端正了,装满了水后欹器就翻倒了,倒空了水它又倾斜了。孔子感慨地说:“唉,怎么会有满了而不倾覆的呢?”子路说:“请问有保持满的方法吗?”孔子说:“聪明有智慧的,就用愚笨的方法;功劳大过天下的,就用退让的办法;用勇力震抚世间的,就用胆怯的办法;富裕遍布四海的,就用谦恭的办法。这就是所谓不断装满又不断损耗的方法。
二、《荀子.宥坐》的启发
[题解]本篇阐述立身行事不能苟且,必须遵循礼义,所论与篇类似。
[原文]
3.1 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故怀负石而赴河,是行之难为者也,而申徒狄能之(1);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之中也(2)。山渊平,天地比(3),齐、秦袭(4),入乎耳、出乎口(5),钩有须(6),卵有毛(7),是说之难持者也,而惠施、邓析能之(8);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盗跖吟口(9),名声若日月,与舜、禹俱传而不息(10);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故曰: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诗》曰(11):“物其有矣,唯其时矣。”此之谓也。
[注释]
(1)申徒狄:殷朝末年人,因恨道不行而抱石跳河自杀。(2)君子道行则兼善天下,道不行则独善其身,所以投河自杀是不合礼义的。(3)这是惠施的说法,见《庄子·天下》。比:相等。山渊平,天地比:这一命题是这样论证的:天是无形之物,地面之上的空虚部分即是天。所以在高山,天也高;在深渊,天也低。因此天与地的高低是一样的。又因为高山、深渊与天的距离一样,所以它们的高低便是相等的。(4)袭:合。齐、秦袭:春秋战国时齐国在今山东省北部一带,秦国在今陕西中部一带,两国不相连;但从宇宙的角度来看,它们的距离可忽略不计,因而可以说它们相连。(5)入乎耳、出乎口:人生下来不会说话,必须听大人说了才会说,可见语言必须先从耳朵里听进去了,才会从嘴里说出来。(6)钩:通“姰”(q*渠),妇女。钩有须:妇女生出来的儿子长胡须,说明她体内也有胡须的基因,所以说妇女有胡须。(7)卵有毛:禽蛋孵出的幼禽能长出羽毛,说明蛋中本有羽毛的基因,所以说卵有毛。(8)惠施:战国中期宋国人,曾任魏相,名家的代表人物之一。邓析:春秋时郑国人,刑名学家。(9)盗跖:见1.14 注(3)。吟口:道说于众人之口。(10)舜:姚姓,有虞氏,名重华,史称虞舜,上古五帝之一,传说中的贤君。禹:见2.2 注(4)。(11)引诗见《诗·小雅·鱼丽》。
[译文]
君子对于行为,不以不正当的难能为可贵;对于学说,不以不正当的明察为宝贵;对于名声,不以不正当的流传为珍贵;只有行为、学说、名声符合了礼义才是宝贵的。所以怀里抱着石头而投河自杀,这是难以做到的行为,但申徒狄却能够这样做;然而君子并不推崇,是因为它不合礼义的中正之道。
高山和深渊高低相等,天和地高低一样,齐国、秦国相毗连,从耳朵中进去从嘴巴里出来,女人有胡须,蛋有羽毛,这些都是难以把握的学说,但惠施、邓析却能论证它们;然而君子并不赏识,是因为它们不合礼义的中正之道。盗跖的名字常挂在人们嘴边,名声就像太阳、月亮一样无人不知,和舜、禹等一起流传而永不磨灭;然而君子并不珍重,是因为它不合礼义的中正之道。所以说:君子对于行为,不以不正当的难能为可贵;对于学说,不以不正当的明察为宝贵;对于名声,不以不正当的流传为珍贵;只有行为、学说、名声符合了礼义才是宝贵的。《诗》云:“既要有其物,又要得其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原文]
3.2 君子易知而难狎(1),易惧而难胁,畏患而不避义死,欲利而不为所非,交亲而不比,言辩而不辞。荡荡乎!其有以殊于世也。
[注释]
(1)狎(xi2 侠):不合乎礼义的亲近。
[译文]
君子容易结交,但难以勾搭;容易恐惧,但难以胁迫;害怕祸患,但不逃避为正义而牺牲;希望得利,但不做自己认为是错误的事;与人结交很亲密,但不勾结;言谈雄辩,但不玩弄辞藻。胸怀是多么宽广啊!他是和世俗有所不同的。
[原文]
3.3 君子能亦好,不能亦好;小人能亦丑,不能亦丑。君子能,则宽容易直以开道人(1);不能,则恭敬繜绌以畏事人(2)。小人能,则倨傲僻违以骄溢人(3);不能,则妒嫉怨诽以倾覆人。故曰:君子能,则人荣学焉;不能,则人乐告之。小人能,则人贱学焉;不能,则人羞告之。是君子、小人之分也。
[注释]
(1)道:通“导”。(2)繜:通“撙”(z(n 尊上声),抑制。绌(ch)触):减损,贬低,使不足。(3)溢:水漫出来叫溢,引申指盛气凌人。
[译文]
君子有才能也是美好的,没有才能也是美好的;小人有才能也是丑恶的,没有才能也是丑恶的。君子有才能,就宽宏大量平易正直地来启发引导别人;没有才能,就恭恭敬敬谦虚退让来小心侍奉别人。小人有才能,就骄傲自大邪僻背理地来傲视欺凌别人;没有才能,就嫉妒怨恨诽谤来倾轧搞垮别人。所以说:君子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会把向他学习看作光荣;没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会乐意地告诉他知识。小人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会把向他学习看作为卑鄙;没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不愿意告诉他什么。这就是君子和小人的区别。
[原文]
3.4 君子宽而不僈(1),廉而不刿,辩而不争,察而不激,寡立而不胜(2),坚强而不暴,柔从而不流,恭敬谨慎而容。夫是之谓至文。《诗》曰(3):“温温恭人,惟德之基。”此之谓矣。
[注释]
(1)僈:通“慢”,怠慢。(2)寡:独特(参见《广雅》),指出众。寡立:鹤立鸡群的意思。
(3)引诗见《诗·大雅·抑》。
[译文]
君子宽宏大量,但不懈怠马虎;方正守节,但不尖刻伤人;能言善辩,但不去争吵;洞察一切,但不过于激切;卓尔不群不盛气凌人;坚定刚强,但不粗鲁凶暴;宽柔和顺,但不随波逐流;恭敬谨慎,但待人宽容。这可以称为最文雅最合乎礼义的了。《诗》云:“温柔谦恭的人们,是以道德为根本。”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原文]
3.5 君子崇人之德,扬人之美,非谄谀也;正义直指(1),举人之过,非毁疵也;言己之光美,拟于舜、禹,参于天地(2),非夸诞也;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刚强猛毅,靡所不信(3),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诗》曰(4):“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此言君子能以义屈信变应故也。
[注释]
(1)义:通“议”。(2)参:并列。参见5.5 注(11)。(3)靡:无。信(sh5n 伸):通“伸”,不屈。下同。(4)引诗见《诗·小雅·裳裳者华》。
[译文]
君子推崇别人的德行,赞扬别人的优点,并不是出于谄媚阿谀;公正地议论、直接地指出别人的过错,并不是出于诋毁挑剔;说自己十分美好,可以和舜、禹相比拟,和天地相并列,并不是出于浮夸欺骗;随着时势或退缩或进取,柔顺得就像香蒲和芦苇一样,并不是出于懦弱胆怯;刚强坚毅,没有什么地方不挺直,并不是出于骄傲横暴。这些都是根据道义来随机应变、知道该屈曲就屈曲该伸直就伸直的缘故啊。《诗》云:“该在左就在左,君子在左无不可;该在右就在右,君子在右也常有。”这说的是君子能根据道义来屈伸进退随机应变的事。
[原文]
3.6 君子,小人之反也。君子大心则敬天而道(1),小心则畏义而节;知则明通而类,愚则端悫而法;见由则恭而止,见闭则敬而齐;喜则和而治(2),忧则静而理;通则文而明,穷则约而详。小人则不然,大心则慢而暴,小心则淫而倾;知则攫盗而渐(3),愚则毒贼而乱;见由则兑而倨(4),见闭则怨而险;喜则轻而翾(5),忧则挫而慑;通则骄而偏,穷则弃而儑(6)。传曰:“君子两进,小人两废。”此之谓也。
[注释]
(1)《集解》无“敬”字,据《韩诗外传》卷四第二十三章补。(2)《集解》“治”作“理”,据《韩诗外传》卷四第二十三章改。(3)攫(ju6 决):强夺。渐:见2.4 注(1)。(4)兑:通“悦”。(5)翾(xu1 n 宣):通“懁”(ju4n 眷),急。一说通“儇”(xu1 n 宣),轻薄浮滑。(6)儑:与“隰”、“湿”等为同源词,表示人格卑下。
[译文]
君子,是小人的反面。如果君子心往大的方面用,就会敬奉自然而遵循规律;如果心往小的方面用,就会敬畏礼义而有所节制;如果聪明,就会明智通达而触类旁通;如果愚钝,就会端正诚笃而遵守法度;如果被起用,就会恭敬而不放纵;如果不见用,就会戒慎而整治自己;如果高兴了,就会平和地去治理;如果忧愁了,就会冷静地去处理;如果显贵,就会文雅而明智;如果困窘,就会自我约束而明察事理。小人就不是这样,如果心往大的方面用,就会傲慢而粗暴;如果心往小的方面用,就会邪恶而倾轧别人;如果聪明,就会巧取豪夺而用尽心机;如果愚钝,就会狠毒残忍而作乱;如果被起用,就会高兴而傲慢;如果不见用,就会怨恨而险恶;如果高兴了,就会轻浮而急躁;如果忧愁了,就会垂头丧气而心惊胆战;如果显贵,就会骄横而不公正;如果困窘,就会自暴自弃而志趣卑下。古书上说:“君子在相对的两种情况下都在进步,小人在相对的两种情况下都在堕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原文]
3.7 君子治治,非治乱也。曷谓邪?曰:礼义之谓治,非礼义之谓乱也。故君子者,治礼义者也,非治非礼义者也。然则国乱将弗治与?曰:国乱而治之者,非案乱而治之之谓也(1),去乱而被之以治。人污而修之者,非案污而修之之谓也,去污而易之以修。故去乱而非治乱也,去污而非修污也。治之为名,犹曰君子为治而不为乱、为修而不为污也。
[注释]
(1)案:通“按”,依据。
[译文]
君子整治有秩序的国家,而不整治混乱的国家。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说:符合礼义叫做有秩序,违背礼义叫做混乱。所以君子整治符合礼义的国家,而不整治违背礼义的国家。这样的话,那么国家混乱了就不去整治吗?回答说:国家混乱而去整治它,并不是说在那混乱的基础上去整治它,而是要除去混乱,再给它加上有秩序。就像人的外表或思想肮脏了而去整治他一样,并不是说在那肮脏的基础上去整治他,而是要除去肮脏而换上美好的外表或思想。除去混乱并不等于整治混乱,除去肮脏并不等于整治肮脏。整治作为一个概念,就等于说,君子只搞有秩序的而不搞混乱的、只搞美好的而不搞肮脏的。
[原文]
3.8 君子洁其身而同焉者合矣(1),善其言而类焉者应矣。故马鸣而马应之,牛鸣而牛应之(2),非知也,其势然也。故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弹其冠,人之情也。其谁能以己之潐潐受人之掝掝者哉(3)?
[注释]
(1)洁其身:《集解》作“絜其辩”,据《韩诗外传》卷一第十一章改。(2)《集解》无“牛鸣而牛应之”,据《韩诗外传》卷一第十一章补。(3)潐潐(ji4o 教):明亮洁白的样子。掝掝(hu^或):混浊肮脏的样子。
[译文]
君子整洁自己的身心,因而和他志同道合的人就聚拢来了;完善自己的学说,因而和他观点相同的人就来响应了。所以马鸣叫就有马来应和它,牛鸣叫就有牛来应和它,这并不是因为它们懂事,而是那客观情势就是这样的。所以刚洗过澡的人总要抖一下自己的衣服,刚洗过头的人总要弹一下自己的帽子,这是人之常情啊。有谁能让自己的洁白蒙受别人的玷污呢?
[原文]
3.9 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矣,唯仁之为守,唯义之为行。诚心守仁则形,形则神,神则能化矣;诚心行义则理,理则明,明则能变矣。变化代兴,谓之天德(1)。天不言而人推高焉,地不言而人推厚焉,四时不言而百姓期焉:夫此有常以至其诚者也。君子至德,嘿然而喻(2),未施而亲,不怒而威:夫此顺命以慎其独者也。善之为道者:不诚,则不独;不独,则不形;不形,则虽作于心,见于色,出于言,民犹若未从也(3);虽从必疑。天地为大矣,不诚则不能化万物;圣人为知矣,不诚则不能化万民;父子为亲矣,不诚则疏;君上为尊矣,不诚则卑。夫诚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唯所居,以其类至(4);操之,则得之;舍之,则失之。操而得之,则轻;轻,则独行;独行而不舍,则济矣。济而材尽,长迁而不反其初,则化矣。
[注释]
(1)天德:合乎自然规律的德行。改革旧质叫做变,引诱向善叫做化,这种除旧布新的德行交相为用,就像天道阴阳更替一般,所以称为“天德”。(2)嘿(m^默):同“默”。(3)若:然。(4)唯所居,以其类至:指天地诚则能化万物,圣人诚则能化万民,父子诚则亲,君上诚则尊。
[译文]
君子保养身心没有比真诚更好的了,做到了真诚,那就没有其他的事了,只要守住仁德,只要奉行道义就行了。真心实意地坚持仁德,仁德就会在行为上表现出来,仁德在行为上表现出来,就显得神明,显得神明,就能感化别人了;真心实意地奉行道义,就会变得理智,理智了,就能明察事理,明察事理,就能改造别人了。改造感化轮流起作用,这叫做天德。上天不说话而人们都推崇它高远,大地不说话而人们都推崇它深厚,四季不说话而百姓都知道春、夏、秋、冬变换的时期:这些都是有了常规因而达到真诚的。君子有了极高的德行,虽沉默不言,人们也都明白;没有施舍,人们却亲近他;不用发怒,就很威严:这是顺从了天道因而能在独自一人时也谨慎不苟的人。君子改造感化人之道是这样的:如果不真诚,就不能慎独;不能慎独,道义就不能在日常行动中表现出来;道义不能在日常行动中表现出来,那么即使发自内心,表现在脸色上,发表在言论中,人们仍然不会顺从他;即使顺从他,也一定迟疑不决。天地要算大的了,不真诚就不能化育万物;圣人要算明智的了,不真诚就不能感化万民;父子之间要算亲密的了,不真诚就会疏远;君主要算尊贵的了,不真诚就会受到鄙视。真诚,是君子的操守,政治的根本。只要立足于真诚,同类就会聚拢来了;保持真诚,会获得同类;丢掉真诚,会失去同类。保持真诚而获得了同类,那么感化他们就容易了;感化他们容易了,那么慎独的作风就能流行了;慎独的作风流行了再紧抓不放,那么人们的真诚就养成了。人们的真诚养成了,他们的才能就会完全发挥出来,永远地使人们趋向于真诚而不回返到他们邪恶的本性上,那么他们就完全被感化了。
[原文]
3.10 君子位尊而志恭,心小而道大;所听视者近,而所闻见者远。是何邪?则操术然也。故千人万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天地始者,今日是也;百王之道,后王是也。君子审后王之道,而论于百王之前(1),若端拜而议(2)。推礼义之统,分是非之分,总天下之要,治海内之众,若使一人。故操弥约而事弥大;五寸之矩,尽天下之方也。故君子不下室堂而海内之情举积此者(3),则操术然也。
[注释]
(1)论:考查。(2)拜:“■”字之误,“■”是“拱”的古字(王念孙说)。(3)举:都。
[译文]
君子地位尊贵了,而内心仍很恭敬;心只有方寸之地,但心怀的理想却很远大;能听到、能看到的很近,而听见、看见的东西却很远。这是为什么呢?是君子掌握了一定的方法才能这样。因为那千千万万个人的心情,和一个人的心情是一样的;天地开辟时的情况,和今天是一样的;上百代帝王的统治之道,和后代帝王是一样的。君子审察了当代帝王的统治之道,从而再去考查上百代帝王之前的政治措施,就像端正身体拱着手来议论之从容不劳。推究礼义的纲领,分清是非的界限,总揽天下的要领,用来治理海内的民众,就像役使一个人一样。所以掌握的方法越简约,能办成的事业就越大;就像五寸长的曲尺,能够画出天下所有的方形一样。所以君子不用走出内室厅堂而天下的情况就都聚集在他这里了,这是因为掌握了一定的方法才使他这样的啊。
[原文]
3.11 有通士者,有公士者,有直士者,有悫士者,有小人者。上则能尊君,下则能爱民,物至而应,事起而辨(1),若是则可谓通士矣。不下比以暗上,不上同以疾下,分争于中,不以私害之,若是则可谓公士矣。身之所长,上虽不知,不以悖君(2);身之所短,上虽不知,不以取赏;长短不饰,以情自竭,若是则可谓直士矣。庸言必信之,庸行必慎之,畏法流俗,而不敢以其所独甚(3),若是则可谓悫士矣。言无常信,行无常贞,唯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
[注释]
(1)辨(b4n 办):通“悖”(办),治理。(2)悖:掩蔽,引申为隐瞒。(3)以:为。甚:通“湛”(d1 n 耽)、“耽”,特别爱好(见《说文》)。
[译文]
有通达事理的人,有公正无私的人,有耿直爽快的人,有拘谨老实的人,还有小人。上能尊敬君主,下能爱抚民众,事情来了能应付,事件发生了能处理,像这样就可以称为通达事理的人了。不在下面互相勾结去愚弄君主,不向上迎合君主去残害臣民,在一些事情中有了分歧争执,不因为个人的利益去陷害对方,像这样就可以称为公正无私的人了。本身的长处,君主即使不知道,也不将它瞒过君主;本身的短处,君主即使不知道,也不靠它骗取奖赏;长处短处都不加掩饰,将真实的情况主动地暴露无遗,像这样就可以称为耿直爽快的人了。说一句平常的话也一定老老实实,做一件平常的事也一定小心谨慎,不敢效法流行的习俗,也不敢干他个人特别爱好的事,像这样就可以称为拘谨老实的人了。说话经常不老实,行为经常不忠贞,只要是有利可图的地方,就没有不使他倾倒的,像这样就可以称为小人了。
[原文]
3.12 公生明,偏生暗;端悫生通,诈伪生塞;诚信生神,夸诞生惑。此六生者,君子慎之,而禹、桀所以分也(1)。
[注释]
(1)桀:见1.14 注(3)。
[译文]
公正会产生聪明,偏私会产生愚昧;端正谨慎会产生通达,欺诈虚伪会产生闭塞;真诚老实会产生神明,大言自夸会产生糊涂。这六种相生,君子要谨慎对待,也是禹和桀不同的地方。
[原文]
3.13 欲恶取舍之权:见其可欲也,则必前后虑其可恶也者;见其可利也,则必前后虑其可害也者;而兼权之,孰计之(1),然后定其欲恶取舍。如是则常不失陷矣。凡人之患,偏伤之也:见其可欲也,则不虑其可恶也者;见其可利也,则不顾其可害也者。是以动则必陷,为则必辱,是偏伤之患也。
[注释]
(1)孰:同“熟”。
[译文]是追求还是厌恶、是摄取还是舍弃的权衡标准是:看见那可以追求的东西,就必须前前后后考虑一下它可厌的一面;看到那可以得利的东西,就必须前前后后考虑一下它可能造成的危害;两方面权衡一下,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决定是追求还是厌恶、是摄取还是舍弃。像这样就往往不会失误了。大凡人们的祸患,往往是片面性害了他们:看见那可以追求的东西,就不考虑考虑它可厌的一面;看到那可以得利的东西,就不去反顾一下它可能造成的危害。因此行动起来就必然失足,干了就必然受辱,这是片面性害了他们而造成的祸患啊。
[原文]
3.14 人之所恶者,吾亦恶之。夫富贵者则类傲之(1),夫贫贱者则求柔之(2),是非仁人之情也,是奸人将以盗名于晻世者也(3),险莫大焉。故曰:“盗名不如盗货。”田仲、史
三、《荀子·宥坐》
原文翻译:上天的运行有一定的规律,不会因为圣君尧就存在,也不会因为暴君桀就灭亡了.(人)以礼义来配合(天)就会吉祥,(人)以暴乱(不以礼义)来配合天就会凶险.努力农业生产而节约用度,那麼天不能让人贫穷.保养周备而行动合时,那麼天不能让人生病.依循礼义正道而没有什麼差错,那麼老天不能加祸给人.所以水灾旱灾不能让人饥荒,冷热变化不能让人生病,自然灾害不能让人凶险.荒废农业生产而用度奢侈,那麼天也不能让人富有.保养简略而行动逆时,那麼天也不能让人保全.违背礼义正道而胡作非为,那麼天也不能让人吉祥.所以水灾旱灾还没来就闹饥荒了,冷热还没逼迫就生病了,自然灾害还没产生就有了凶险.这些所接受的时间和治世完全相同,然而灾殃灾祸却和治世不一样,这不可以怨天,都是人的作为造成的.所以明了到天和人职分的不同,那就可以称得是至人了.
不必刻意去做就成功了,不必刻意去求就获得了,这就叫做「天职」.像这样子,虽然深奥,「至人」是不会刻意去加以思虑的;虽然伟大,「至人」是不会刻意去加以费力的;虽然精微,「至人」是不会刻意去加以考察的,这就叫做不和天争夺职分.天有天时,地有地利,人有人治,这就是说人(能与天地)并立为三.舍弃自身能够并立为三的部分,而(一味地)期待自己能够并立为三,那就错了.
众多星辰相随旋转,太阳月亮交替映照,春夏秋冬轮流降临,阴阳交感,大化万物,风和雨广博地沾施,万物各自得这些的调和而生长,各自得到这些的滋养而成熟,看不到他在做事情而只看到成果,这就叫做「神」.大家都知道他成就万事万物,却不知道他无形无迹,这就叫做「天功」.只有圣人是不刻意去求了解天的.「天职」建立以後,「天功」已经完成,具备了形体而人的精神就产生了出来,好,恶,喜,怒,哀,乐的情感就蕴藏在里头了,这就叫做「天情」.耳朵,眼睛,鼻子,嘴巴,形态,各有它和外物交感(的功用)而不能互相替代,这就叫做「天官」.心灵处在胸中,来主宰五官(耳,目,鼻,口,形态),这就叫做「天君」.裁择其它的物类来奉养人类,这就叫做「天养」.顺著人类的需要叫做福,违逆人类的需要叫做祸,这就叫做「天政」.遮暗「天君」,混乱「天官」,废弃「天养」,违逆「天政」,背反「天情」,以致於丧失「天功」,这就叫做大凶.
圣人清明他的「天君」,调正他的「天官」,周备他的「天养」,顺当他的「天政」,涵养他的「天情」,进而来保全他的「天功」.如此,圣人就会知道他所应该做的事情,知道他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能够在天地间尽职而役使万事万物了.圣人的行动完全合理,他的养生完全顺适,他的存在不会伤害到万物,这叫做知天.所以一个真正大巧的人,存於他有所不为;真正一个大智慧的人,在於他有所不思虑.圣人对於天的关注,仅止於表现出来可以预期的现象;对於地的关注,仅止於表现出来适合生长的土宜;对於四时的关注,仅止於表现出来可以从事劳动的次序;对於阴阳的关注,仅止於表现出来可以治理的方法和状况.圣人会任命专家守住天的规律,而自己守住人道.
治或乱,是天造成的吗 我说:「日,月,星,辰,瑞兆,历数,是大禹,夏桀所共同面对的.大禹,天下太平,夏桀,天下大乱.(可见)治或乱,不是天造成的.」治或乱,是四时造成的吗 我说:「农作物在春夏时候纷纷萌芽,茂盛,成长,在秋冬时结谷,蓄积,收藏,这又是大禹,夏桀所共同面对的.大禹,天下太平,夏桀,天下大乱.(可见)治或乱,不是四时造成的.」治或乱,是地造成的吗 我说:「万物有了大地就会生长,万物没了大地就会死亡,这又是大禹,夏桀所共同面对的.(可见)治或乱,不是地造成的.」《诗经》说:「上天创造了高大的歧山,周太王加以开垦,经过他的经营,周文王继承後,让百姓过安定的生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天不会因为人们厌恶寒冷就停止冬天的到来,地不会因为人们厌恶辽远就停止它的广大,君子不会因为小人喧哗不休就停止他的品行修养.天有著常道,地有著常数,君子有著常规,君子强调常规,而小人(完全)只计较功利.《诗经》说:「实践礼义而没有差错,何必害怕别人的闲言闲语呢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楚王後面护从的车马有千乘之多,并不是他有多聪明;君子吃吃豆子,喝喝清水,并不是他有多笨,这都是偶然造成的.至於志意修美高洁,德性深厚笃实,生於当代而有志於古道,那是(完全)操之在我的啊!所以君子会急於(认真做)那些操之在我的事情,而不贪慕那些属於天的事情;小人会放弃那些属於操之在我的事情,而(一味地)贪慕那属於天的事情.君子会急於(认真做)那些操之在我的事情,而不贪慕那些属於天的事情,所以每天都在进步;小人放弃那些操之在我的事情,而(一味地)贪慕那些属於天的事情,所以每天都在退步.所以君子之所以每天都在进步,和小人之所以每天都在退步,是一样的道理.君子和小人之所以相差得如此悬殊,原因就在这里.
陨星坠落,林木怪呜,国人都十分恐惧.问:「这是怎麼回事呢 」我说:「这没有什麼.这不过是天地的变动,阴阳的变化,事物少出现的现象罢了!觉得奇怪,可以;感到畏惧,那就不对了.太阳,月亮有亏蚀的现象,风雨有不合时的情况,怪星偶然出现,这是没有那个世代不曾出现过的啊!在上位者贤明而政治清平,那麼即使是同时兴起,也没什麼伤害;在上位者昏暗而政治险酷,那麼即使没有一项出现,也没有什麼助益.星辰坠落,林木怪呜,是天地变动,阴阳变化,事物少出现的现象罢了.觉得奇怪,可以;感到畏惧,那就不对了.」已经发生的事物里头,只有人祆是最最可怕的了.草率地耕种会伤害农作物,草率地耘草会失去收成,政治险酷会失去民心,田地荒芜,农稼枯萎,粮价昂贵,百姓挨饿,道路上有活活饿死的人,这就叫做「人祆」.政令不清不明,举动措施不合时宜,农事不好好治理,百姓服劳役不按季节来,以致於牛马杂交,六畜反常,这就叫做「人祆」.礼义不好好修治,内外没有分别,男女淫乱,父子互相猜疑,上下乖违背离,外寇内难同时产生,这就叫做「人祆」.人祆是由於混乱而产生出来的,以上三种人祆交错出现的话,国家就不得安宁了.这个说法非常浅近,它的灾害却非常惨重,可以觉得奇怪,也应该感到畏惧.古书上说:「万物的怪异现象,经典里头是不详细说明的.」没有用处的论辩,不急需的考察,都该抛弃掉而不加治理.至於君臣间的大义,父子间的亲情,夫妇间的分别,那就应该天天钻研探讨而不放弃.
祭祷祈雨而下了雨,为什麼呢 我说:「这没什麼啊!就好像不祭祷祈雨而下了雨一样.日蚀,月蚀而去救日月,天乾旱而祭祷祈雨,卜筮一番然後决定大事情,并不是真的认为祈求就可能得到,而(只是)做为政治的文饰(安慰安慰百姓罢了).」所以在上位者认为是政治的文饰,而百姓却认为是天上神灵的表现.认为是政治上的文饰就会吉祥,认为是天上神灵的表现就会凶险.」
在天里头,没有比日,月更明亮的了;在地里头,没有比水,火更明亮的了;在万物里头,没有比珠,玉更明亮的了;在人里头,没有比礼,义更明亮的了.所以日,月不高悬的话,那麼光辉就不够强烈;水火不累积起来的话,那麼火光,润泽就不够广泛;珠玉不在外面闪烁的话,那麼王公大人就不认为是宝贝了;礼义不施行在国内的话,那麼功名就不能显耀.所以人的生命来自於天,国家的生命来自於礼义.在上位者崇尚礼义,尊敬贤人就能称王天下,重视法令,爱护百姓就可以称霸天下;在上者贪好私利,充满诈伪而国家危险,只会权谋倾轧,幽狠凶险而国家将会灭亡.
与其(一味地)推崇天而思慕他,怎麼比得上将天当作物质而加以控制呢 与其(一味地)顺从天而歌颂它,怎麼比得上掌握它的规律而利用它呢 与其(一味地)盼望天时的调顺而静待丰收,怎麼比得上配合时令的变化而使用它呢 与其(一味地)听任物类的自然生长而望其增多,怎麼比得上发挥人类的智能,来助它繁殖呢 与其(一味地)空想著天然的物资成为有用之物,怎麼比得上开发物资而不让它埋没呢 与其(一味地)希望了解万物是怎样产生,怎麼比得上帮助万物,使它茁长呢 所以放弃人为的努力,而寄望於天,那就违反了万物的原理.
四、荀子 不苟 的翻译
孔子往南方到楚国去,被困在陈国和蔡国之间,七天没有生火做饭了,野菜汤里连碎米都没有,弟子们都面带饥色。子路进房间来问孔子:“我听说,做善事的人上天会回报他幸福的,做恶事的人上天会回报他灾祸的。如今先生积累人生规律积累最佳行为方式心怀美好的愿望,而且坚持行为很久了,为什么你的处境还是这么疾苦呢?”孔子说:“子由你不懂。我告诉你,你以为有智慧的人必然就要被任用吗?王子比干不是被剖腹挖心了吗?你以为忠诚的人必然就要被任用吗?关龙逢不是被刑杀了吗?你以为进谏言的人必然就要被任用吗?吴国的伍子胥不就是被碎尸在姑苏东门外吗?这相遇不相遇的事,要等时机。贤能和不屑之徒,是人的本质。君子博学而深谋远虑但不遇时机的人太多了。由此看来,生不逢时的人是很多的!怎么只有我孔丘一个人呢?而且,白芷、兰草生长在深山老林里,并不因为没有人欣赏它就不芬芳。君子对于学问,并不是为了通达显赫,是为了在穷苦时不被环境困住,在忧愁时意志不衰,知道灾祸和幸福的开始和终结而心中不疑惑。那贤不贤的,是本质;做不做,却是人为;遇不遇,是时运;死与生,是命运。如今有人遇不到时机,虽然贤能,他能有所行为吗?如果遇到时机,他还会有什么困难呢?所以君子博学而深谋远虑,修养自身端正行为,去等待时机。”
孔子说:“子由,要学会辨别!我告诉你,从前晋公子重耳建立霸业的心思是在逃亡曹国时产生的,越王勾践建立霸业的心思是在困守会稽时产生的,齐桓公小白建立霸业的心思是在逃亡莒国时产生的。所以辨别不隐秘的人思虑就不会高远,自身不被遗弃的人意志就不会宽广,你哪里知道我不会得志于去世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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