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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二百三十二卷
唐纪四十八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七贞元元年(乙丑、785)
唐纪四十八唐德宗贞元元年(乙丑,公元785年)
[1]八月,甲子,诏凡不急之费及人冗食者皆罢之。
[1]八月,甲子(初二),德宗颁诏将一切不急的开销以及因事由官府供给饮食的多余人员一律裁撤。
[2]马燧至行营,与诸将谋曰:“长春宫不下,则怀光不可得。长春官守备甚严,攻之旷日持久,我当身往谕之。”遂径造城下,呼怀光守将徐庭光,庭光帅将士罗拜城上。燧知其心屈,徐谓之曰:“我自朝廷来,可西向受命。”庭光等复西向拜。燧曰:“汝曹自禄山已来,徇国立功四十余年,何忽为灭族之计!从吾言,非止免祸,富贵可图也。”众不对。燧披襟曰:“汝不信吾言,何不射我!”将士皆伏泣。燧曰:“此皆怀光所为,汝曹无罪。弟坚守勿出。”皆曰“诺。”
[2]马燧来到行营,与各将领计议说:“不将长春宫攻打下来,便不能捉住李怀光。长春宫的防守戒备甚为严密,若是攻打它,势必空费时日,相持很久,我应当亲自前去开导他们。”于是,马燧径直来到城下,呼喊李怀光的守城将领徐庭光,徐庭光率领将士在城上列队向马燧下拜,马燧看出徐庭光内心已经屈服,便和缓地对他说:“我是从朝廷来的,你们应该向着西面接受朝命。”徐庭光等便又向西面下拜。马燧说:“自从安禄山以来,你们献身国家,建立功勋,已有四十余年,为什么忽然做这种诛灭家族的打算!听我的话,你们不仅可以免去灾祸,而且还可以谋求富贵呢。”众人都不肯回答。马燧敞开衣襟说:“既然你们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不用箭射我!”城上将士都伏在地上哭泣。马燧说:“这些罪过都是李怀光犯下的,你们是没有罪的。你们只管坚守这座城不出来就是了。”众人回答:“是。”
壬申,燧与浑、韩游进军逼河中,至焦篱堡;守将尉以七百人降。是夕,怀光举火,诸营不应。骆元光在长春宫下,使人招徐庭光;庭光素轻元光;遣卒骂之,又为优胡于城上以侮之,且曰:“我降汉将耳!”元光使白燧,燧还至城下,庭光开门降。燧以数骑入城慰抚,其众大呼曰:“吾辈复为王人矣!”浑谓僚佐曰:“始吾谓马公用兵不吾远也,今乃知吾不逮多矣!”诏以庭光试殿中监兼御史大夫。
壬申(初十),马燧与浑、韩游进军迫近河中,抵达焦篱堡,守卫的将领尉率七百人归降。这天傍晚,李怀光举火报警,各军营没有响应的。骆元光在长春宫下面,让人招呼徐庭光,徐庭光平素看不起骆元光,派士兵骂他,又扮成胡人在城上侮辱他,而且说:“我们向汉族将领投降!”骆元光让人禀告马燧,马燧来到城下,徐庭光打开城门归降。马燧带着数人骑马入城,慰问安抚众人。徐庭光的部众大声呼喊着说:“我们又成了圣上的子民啦!”浑对佐助自己的官吏说:“开始 我自以为马公用兵与我不会相差太多,现在才知道我是远远赶不上他的。”德宗颁诏任命徐庭光为试殿中监,兼任御史大夫。
甲戌,燧帅诸军至河西,河中军士自相惊曰:“西城擐甲矣!”又曰:“东城队矣!”须臾,军士皆易其号为“太平”字;怀光不知所为,乃缢而死。
甲戌(十二日),马燧率领诸军来到河西县,河中将士自相惊扰地说:“西城将士已经穿上铠甲啦!”又说:“东城将士已经排好列啦!”一会儿,将士们全将旗号改成了“太平”二字。李怀光不知所措,于是自缢而死。
初,怀光之解奉天围也,上以其子璀为监察御史,宠待甚厚。及怀光屯咸阳不进,璀密言于上曰:“臣父必负陛下,愿早为之备。臣闻君、父一也;但今日之势,陛下未能诛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陛下待臣厚,胡人性直,故不忍不言耳。”上惊曰:“知卿大臣爱子,当为朕委曲弥缝,而密奏之!”对曰:“臣父非不爱臣,臣非不爱其父与宗族也;顾臣力竭,不能回耳。”上曰:“然则卿以何策自免?”对曰:“臣之进言,非苟求生;臣父败,则臣与之俱死矣,复有何策哉!使臣卖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上曰:“卿勿死,为朕更至咸阳谕卿父,使君臣父子俱全,不亦善乎!”璀至咸阳而还,曰:“无益也,愿陛下备之,勿信人言。臣今往,说谕万方,臣父言:‘汝小子何知!主上无信,吾非贪富贵也,直畏死耳,汝岂可陷于入死地邪!’”
当初,李怀光解除奉天围困时,德宗任命他的儿子李璀为监察御史,对他恩宠很厚。到李怀光驻扎咸阳,不肯进兵时,李璀暗中对德宗说:“我父亲肯定会辜负陛下,希望陛下早作准备。我听说君主和父亲是一回事,但是如今的形势是,陛下未能诛除我的父亲,而我的父亲却足以危及陛下。陛下对待我这么好,胡人性情直率,所以我不忍心不说啊。”德宗惊讶地说:“朕知道你是大臣李怀光所疼爱的儿子,你应该为朕婉转曲折地在其中弥补裂痕,而你地秘密上奏!”李璀回答说:“我的父亲并不是不疼爱我,我也并不是不爱我的父亲和宗族。但我已用尽心力,不能拘回。”德宗说:“这样说来,你用什么办法使自己免除一死呢?”李璀回答说:“我进上此言,不是要苟且求活。我父亲一旦败亡,那我就和他一同死去,还会有什么办法呢!假如我出卖父亲以求生存,陛下又怎么能用我这种人呢!”德宗说:“你别死,为朕再到咸阳开导你的父亲,使君主与臣下、父亲与儿子的伦常都得以保全,不也是很好的吗!”李璀前往咸阳,回来以后说:“没有效果啊,希望陛下防备我父亲,不要听信别人所说的。如今我前往劝导,用尽了千方百计,我父亲说:‘你小子知道什么!圣上不讲信用。我并不贪图富贵但我也怕死啊,你怎么可以把我陷于死地呢!”’
及李泌赴陕,上谓之曰:“朕所以再三欲全怀光者,诚惜璀也;卿至陕,试为朕招之。”对曰:“陛下未幸梁要、洋,怀光犹可降也。今则不然。岂有人臣迫逐其君。而可复立于其朝乎!纵彼颜厚无惭,陛下每视朝,何心见之!臣得入陕,借使怀光请降,臣不敢受,况招之乎!李璀固贤者,必与父俱死矣;若其不死,则亦无足贵也。”及怀光死,璀先刃其二弟,乃自杀。
到李泌前往陕州时,德宗对他说:“我再三想要保全李怀光的原因,实在是怜惜李璀啊。你到陕州后,试着为朕招抚他吧。”李泌回答说:“在陛下没有出走梁州、洋州时,还是可以使李怀光投降的,现在却不行了。哪有臣下逼走了他的君主,还可以再站在朝堂之上的呢!即使他脸皮厚,不惭愧,每当陛下上朝之时,看到他会是什么心情呢!我进入陕州后,假如李怀光请求投降,我也不敢接受,何况让我去招抚他呢!李璀固然是贤明的人,他一定会与他父亲一起去死了。如果他不肯死,那也没有可贵之处了。”及至李怀光死后,李璀事先杀了他的两个弟弟。然后便自杀了。
朔方将牛名俊断与光首出降。河中兵犹万六千人,燧斩其将阎晏等七人,余皆不问。燧自辞行至河中平,凡二十七日。燧出高郢、李于狱,皆奏置幕下。
朔方将领牛名俊割下李怀光的头颅出城投降。河中兵还有一万六千人,马燧将他们的将领阎晏等七人斩杀,对剩下的人都不予追究。马燧从告别德宗到平定河中,共用了二十七天。马燧将高郢、李放出监狱,奏请将他们都安置在自己的幕府之中。
韩游之攻怀光也,杨怀宾战甚力,上命特原其子朝晟;游遂以朝晟为都虞候。
韩游攻打李怀光时,杨怀宾作战甚为出力,德宗命令特别宽恕了他的儿子杨朝晟。于是,韩游任命杨朝晟为都虞候。
上使问陆贽:“河中既平,复有何事所宜区处?”令悉条奏。贽以河中既平,虑必有希旨生事之人,以为王师所向无敌,请乘胜讨淮西者。李希烈必诱谕其所部及新附诸帅曰:“奉天息兵之旨,乃因窘而言,朝廷稍安,必复诛伐。”如此,则四方负罪者孰不自疑,河朔、青齐固当响应,兵连祸结,赋役繁兴,建中之忧,行将复起。乃上奏,其略曰:“福不可以屡徼,幸不可以常觊。臣姑以生祸为忧,未敢以获福为贺。”又曰:“陛下怀悔过之深诚,降非常之大号,所在宣扬之际,闻者莫不滋流。假王叛换之夫,削伪号以请罪;观衅首鼠之将,一纯诚以效勤。”又曰:“讨之而愈叛,今释之而毕来;以百万之师而力殚,今以咫尺之诏而化洽。是则圣王之敷理道,服暴人,任德而不任兵,明矣;群帅之悖臣礼,拒天诛,图活而不图王,又明矣。是则好生以及物者,乃自生之方;施安以及物者,乃自安之术。挤彼于死地而求此之久生也,措彼于危地而求此之这久安也,从古及今,未之有焉。”又曰:“一夫不率,阖境罹殃;一境不宁,普天致扰。”又曰:“亿兆污人,四三叛帅,感陛下自新之旨,悦陛下盛德之言,革面易辞,且修臣礼,其于深言密议固亦未尽坦然,必当聚心而谋,倾耳而听,观陛下所行之事,考陛下所誓之言。若言与事符,则迁善之心渐固;傥事与言背,则虑祸之态复兴。”又曰:“朱灭而怀光戮,怀光戮而希烈征,希烈傥平,祸将次及,则彼之蓄素疑而怀宿负者,能不为之动心哉!”又曰:“今皇运中兴,天祸将悔,以逆之偷居上国,以怀光之窃保中畿,岁未再周,相次枭殄,实众慝惊心之日,群生改观之时。威则已行,惠犹未洽。诚宜上副天眷,下收物情,布恤人之惠以济威,乘灭贼之威以行惠。”又曰:“臣所未敢保其必从,唯希烈一人而已。揆其私心,非不愿从也;想其潜虑,非不追悔也。但以猖狂失计,已窃大号,虽荷陛下全宥之恩,然不能不自于天地之间耳。纵未顺命,斯为独夫,内则无辞以起兵,外则无类以求助,其计不过厚抚部曲,偷容岁时,心虽陆梁,势必不致。陛下但敕诸镇各守封疆,彼既气夺算穷,是乃狴牢之类,不有人祸,则当鬼诛。古之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此之谓欤!
德守让人询问陆贽说:“河中已经平定,还有什么事情该当处理的?”让陆贽全部条列出来上奏。陆贽认为,河中平定以后,可虑的是必然会有迎合意旨、无端生事的人,认为皇上的军队所向无敌,请求乘胜讨伐淮西。李希烈也必然会诱导他的军队以及新近归附的各节帅说:“在奉天所颁布的停止用兵的诏旨,是因处境窘困而讲的,只要朝廷稍微安定下来,是一定会再事讨伐的。”这样,各地那些负有罪名的人谁不担心自身难保?河朔、青齐肯定是要响应他的。战事连绵,灾祸不断,赋税纷繁,力役频兴,建中年间的忧患便将再次发生了。陆贽于是进上奏章,大致说:“福缘是不能够屡次侥幸取得的,而侥幸也不是能够经常妄自希图的。我姑且认为今后会发生祸患而为陛下担忧,不敢认为今后会获得福缘而向陛下庆贺。”他又说:“陛下怀着深切悔过的诚意,贬抑非常式的尊号,当诏书在各处宣布时,听到的人没有不流下眼泪的。自署王号的横蛮跋扈之人,削去伪号,请求治罪;伺机而动迟疑不定的将领,全都诚心诚意地效力勤王。”他又说:“以往讨伐叛乱,叛乱反而更加严重,如今释赦他们,他们反而都来归顺;以往调遣了百万之师而终于兵力穷尽,如今只是颁布了不满一尺的诏书反而德化周遍。可见圣明的君王推行促使政治修明的治国之道,使强暴之人心悦诚服,应当运用恩德感召别人,而不是运用兵力征服别人,这是显而易见的了。各镇的节帅违背人臣应有的礼典,抗拒朝廷的诛讨,为的是谋求存活,而不是谋求称王,也是显而易见的了。可见希望生存,并将此心普及万物,乃是使自己生存的良方;喜欢安宁,并将此心普及万物,乃是使自己安宁的嘉术。将那些人推到必死之地,而想让这些人长久生存;将那些人丢到危殆之地,而想让这些人长久安宁,从古至今,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他又说:“一个人不遵循皇上的教令,整个地区都遭受祸殃;一个地区不得安宁,普天下都招致骚扰。”他又说:“众多的昏昧无知的人们,以及三四个背叛朝廷的节帅,为陛下容许重新作人的宗旨而感动,为陛下含蕴着盛美德行的话语而喜悦,洗心革面,改易不敬之辞,并且奉行人臣之礼。然而,他们对陛下深切坦诚的谈话和体贴周到的议论,肯定还没有完全明白理解,他们必然要专心谋划,侧耳细听,观察陛下所做的事情,考究陛下所发的誓言。如果陛下所说的话与所做的事相符合,他们改恶从善的心意就会逐渐牢固;倘若陛下所做的事与所说的话相违背,他们顾虑招致祸患的态度就会重新抬头。”他又说:“朱灭亡后李怀光受戮,李怀光受戮后李希烈被征讨,倘若李希烈被平定了,祸患又将依次连及别人,那么,那些素积疑虑而久怀野心的人们,能不意志动摇吗!”他又说:“如今国家的气运重新兴盛起来,上天降下的祸患将要成为过去。就朱窃居京城,李怀光私占中都而言,在不到两年里,便相继使他们主帅伏诛,全军覆灭,这实在是邪恶之徒震动心魄的日子,是所有生灵改变面貌的时候。陛下的威严已经显示出来了,但陛下的恩惠还没有普及开来。陛下诚然应当对上顺应上天的眷顾,对下集合人们的愿望,播散体恤民心的恩惠来增益威严,乘着消灭贼寇的威严来施加恩惠。”他又说:“我所不敢担保其人一定会顺从朝廷的,只有李希烈一个人罢了。推测他私下的意图,不是不愿顺从朝廷;料想他暗中的考虑,也还不是不打算悔改前非。但是,他因考虑不周,肆意妄行,已经窃称帝号,即使他承受陛下保全宽宥他的恩典,但他却不能不自觉无颜生活在天地之间。即使他不肯顺从朝命,却已成了独夫民贼,对内则没有发兵起事的理由,对外则没有寻求援助的同伙,他的办法不过是对部下多加抚慰,苟且偷生,拖延时间,虽然心想任意横行,无奈形势必定使他难以办到。陛下只要敕令诸镇各自守卫本镇的疆界,他既然胆气已去,计谋算尽,就只是个等待收押的囚徒,不是遭受人祸,便会应着鬼报。古人所说不用接战而能使敌兵屈服,就是这个意思吧!”
丁卯,诏以“李怀光尝有功,宥其一男,使续其后,赐之田宅,归其首及尸使葬。加马燧兼侍中,浑检校司空;余将卒赏贲各有差。诸道与淮西连接者,宜各守封疆,非彼侵轶,不须进讨。李希烈若降,当待以不死;自余将士百姓,一无所问。”
丁卯(初五),德宗颁诏说:“李怀光曾经立下功劳,现宽宥他的一个儿子,使此子承续他,赐给此子田地住宅,将李怀光的头颅和尸身送回,让此子殡葬。加封马燧兼任侍中,加封浑为检校司空,其余将士的赏赐各分等级不同。与淮西疆界连接的各道,应该守卫本境疆土,只要不是他们突然袭击,就不必要进兵讨伐。假如李希烈投降,应该让他留条活命,其余将士与百姓,一概不予追究。
翻译如下:
汉纪七 太宗孝文皇帝下前十一年(壬申、前169)
汉纪七 汉文帝前十一年(壬申,公元前169年)
[1]冬,十一月,上行幸代;春,正月,自代还。
[1]冬季,十一月,文帝巡行代国;春季,正月,文帝自代国返回长安。
[2]夏,六月,梁怀王揖薨,无子。贾谊复上疏曰:“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势,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强,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为藩捍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代,北边匈奴,与强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而淮阳之比大诸侯,廑如黑子之著面,适足以饵大国,而不足以有所禁御。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以为饵,岂可谓工哉!臣之愚计,愿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阳。梁起于新而北著之河,淮阳包陈而南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捍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高枕,终无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岁之后,陛下且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祸;今陛下力制天下,颐指如意,高拱以成六国之祸,难以言智。敬身无事,畜乱,宿祸,孰视而不定;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不可谓仁。”帝于是从谊计,徙淮阳王武为梁王,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得大县四十余城。后岁余,贾谊亦死,死时年三十三矣。
[2]夏季,六月,梁怀王刘揖去世,他没有儿子。贾谊再次上疏说:“陛下如果不确立制度,从如今的趋势来看,封国不过传了一代或者两代,诸侯尚且自行其事不受朝廷节制,再扩张强大,朝廷的法度就没有办法实行了。陛下当做屏障和皇太子所能仗恃的,只有淮阳国、代国两个封国罢了。代国,北部与匈奴相接,与强敌为邻,能自我保全就足够了;淮阳国与那些强大的诸侯国相比,仅仅像一个黑痣附着在脸上一样,它恰恰只能诱发大国吞并的欲望,而无力对大国有所牵制。现在权在陛下手中;封立王国却使自已儿子的封国小得只能做被人吞并的诱饵,怎能说设计得好呢!我有个愚笨的计谋,请皇帝把原属淮南国的封地,全划归淮阳国,使淮阳国增大,并且为梁王立继承人,把淮阳北边的两三个城和东郡划归梁国,以扩大梁国的封地。如果不妥,可以把代王改封为梁王,而以睢阳为都城。梁国封地起于新而北面直达黄河,淮阳国的封地囊括了原来陈国的全境并且南部直达长江,那么其他大诸侯国有二心的,也胆战心惊不敢图谋反叛朝廷了。梁国足以阻止齐国和赵国,淮阳国足以禁制吴国和楚国,陛下可以垫高枕头安睡,再没有对崤山以东的忧虑了。这可使两代君主安享太平。现在安然无事,是因为恰巧诸侯王都还年幼,几年之后,陛下就会看见诸侯王带来的危机了。秦始皇日日夜夜苦心劳力以铲除六国之祸;而现在陛下牢牢地控制着天下,一举一动都能如意,却高拱两手安坐,造成新的六国之祸,就难说您有智谋。即便是终您一生太平无事,但却留下了祸乱的根源,对这些危机早就看到了却不去解决,待您百年之后,把危机留给了年迈的老母,幼稚的弱子,使 他们不得安宁,不能说您是仁者。”文帝于是采纳了贾谊的计策,把淮阳王刘武改封为梁王,梁国封地北以泰山为界,西至高阳,共有大县四十多个。又过了一年多,贾谊死去了,死时年仅三十三岁。
[3]徙城阳王喜为淮南王。
[3]文帝改封城阳王刘喜为淮南王。
[4]匈奴寇狄道。
[4]匈奴侵犯狄道。
时匈奴数为边患,太子家令颍川晁错上言兵事曰:“《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繇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也。”
当时,匈奴经常挑起边境战争,太子家令颍川人晁错向文帝上书,谈论战争问题说:“《兵法》说:‘有战无不胜的将军,没有战无不胜的民众。’由此看来,安定边境,建立功名,关键在于良将,不可不慎重地选择良将。
臣又闻:用兵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兵法,步兵、车骑、弓弩、长戟、矛铤、剑之地,各有所宜;不得其宜者,或十不当一。士不选炼,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与金鼓之指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兵不完利崐,与空手同;甲不坚密,与袒裼同;弩不可以及远,与短兵同;射不能中,与无矢同;中不能入,与无镞同;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予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
“臣又听说:在战场上与敌人交锋,有三件最重要的事情:一是占据有利地形,二是士兵训练有素,三是武器精良。按照《兵法》所说,步兵、车骑兵、弓弩、长戟、矛铤、剑盾等不同的兵种和武器,分别适用于不同的地形,各有所长;如果战场地形不利于发挥军队和武器的长处,就可能出现十个士兵不如一个士兵的情况。士兵不经过挑选,军队缺乏训练、起居管理混乱,动静不一致,胜利进攻时跟不上,退避危难时不能一致行动,前军已经刀兵相接,后军却仍松松垮垮,士兵不能随着鸣金击鼓进退,这是不训练军队的错误,这样的军队,一百个人不抵十个用。士兵手中的兵器不齐备不锋利,与徒手作战一样;将士身上的盔甲不坚固,与脱衣露体一样;弩箭射不到远处,与短兵器一样;射不中目标,与没有箭一样;箭虽然射中目标却射不进敌人身体,就与没有箭头一样。这是将领不检查武器导致的祸患,这样的军队,五个人不抵一个用。所以《兵法》说:‘器械不锋利,是把士卒奉送给敌人;士卒不听号令,是把统兵将领奉送给敌人;将领不懂兵法,是把他的君主奉送给敌人;君主不精心选择将领,是把国家奉送给敌人。’这四点,是用兵最重要的关键。
因为比较多,所以还待楼主追问,以便详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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