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乾坤毁灭,也看不见易理之运行,但看不见易理之运行,天地乾坤也几乎要止息了。
能够使危难深重者平安,使离道改易者倾覆;道理内涵非常深广,万事百物都不偏废,对其发展自始至终保持警惧忧患心态,并以言行毫无过错为要旨,这就叫做《易》的道理。
系辞下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焉;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趣时者也。吉凶者,贞胜者也;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夫坤,确然示人简矣。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功业见乎变,圣人之情见乎辞。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断木为杵,掘地为臼,杵臼之利,万民以济,盖取诸《小过》。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
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彖者,材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是故吉凶生而悔吝著也。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其故何也?阳卦奇,阴卦耦。其德行何也?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易》曰“憧憧往来,朋従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耶!”
《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
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不诫,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履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灭耳,凶。’”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少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
子曰:“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天地絪温,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言致一也。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动,则民不与也;惧以语,则民不应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子曰:“乾坤,其《易》之门耶?”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其称名也,杂而不越。于稽其类,其衰世之意邪?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因贰以济民行,以明失得之报。
《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损》,德之修也,《益》,德之裕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履》,和而至。《谦》,尊而光,《复》,小而辨于物,《恒》,杂而不厌,《损》,先难而后易,《益》,长裕而不设,《困》,穷而通,《井》,居其所而迁,《巽》,称而隐。《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德,《损》以远害,《益》以兴利,《困》以寡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
《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其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惧。又明于忧患与故。无有师保,如临父母。初率其辞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六爻相杂,唯其时物也。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若夫杂物撰德,辩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噫!亦要存亡吉凶,则居可知矣。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二与四同功而异位,其善不同;二多誉,四多惧,近也。柔之为道,不利远者;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其柔危,其刚胜耶?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材之道也。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故吉凶生焉。
《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耶?当文王与纣之事耶?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恒易以知险。夫坤,天下之至顺也,德行恒简以知阻。能说诸心,能研诸侯之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是故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来。天地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与能。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刚柔杂居,而吉凶可见矣。变动以利言,吉凶以情迁。是故爱恶相攻而吉凶生,远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凡《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
第 十 一 章
子曰:“夫易何为者也?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
孔子说:“《易经》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易经》是研究天下万事万物的规律而成就天下的事务,容括天下一切事物的规律的书,就是这样罢了。因此,圣人用它来与天下人的心志相贯通,用它来创立天下的事业,用它来决断天下的一切疑难问题。”
是故,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
因此,用蓍草预断吉凶时候所得到的数字能够体现圆通而神妙的性质,预断吉凶的卦象能够体现方正而智慧的性质,六爻所体现出来的道理,反映着富于变化的特性而又随时揭示吉凶。
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
圣人根据它的道理来洁净自己的心志,引退之后则藏身在隐秘的地方,无论吉祥还是凶险都和民众一起领受。
神以知来,知以藏往,其孰能与于此哉!
神妙而能知道未来的情况,充满智慧而包藏着以往的一切,什么道理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呢!
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
大概是古代那种聪明智慧、神妙勇武而又不嗜杀人的人吧?
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兴神物以前民用。
因此,明晓天地之道,而且能明察民众的各种情况,因此制作了(用来占卜的)神奇的东西以便使人在做事之前使用它来预断吉凶。
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夫!
圣人根据它洗心修性,使自己的德行更加神妙圣明!
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
因此,关闭门户叫做坤,打开门户叫做乾;一开一闭叫做变化,有往有来而不穷尽叫做贯通。
见(现)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呈现出来叫做象,具有形体的叫做器具,从具体事物推定出抽象的事理叫做法,利用这种理法而出入于天地之间,民众全都能应用它叫做神。
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因此,《易经》创作之前有太极,这个(阴阳合一的)太极分化出阴阳两仪,阴阳两仪分化出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四象,四象分化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八卦决定事情的吉祥或凶险,对吉凶趋势的准确判断造就伟大的事业。
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
因此,最高的法则没有什么能超过天地;最奇妙的变通没有什么能超过四季;形象高悬而显示明了没有什么能超过日月;
崇高莫大乎富贵;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
尊崇和高尚没有什么能超过富有和尊贵;完备地研究出万物的道理而能使人们应用,创立造成各种器具用来给天下人带来利益,没有谁能够超过圣人;
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
探求万事万物的复杂情况,探索隐含着的道理,挖掘深刻的哲理而搜罗幽远的事物,用来确定天下万事万物的吉凶,鼓励天下之人勤勉追求的,没有什么超过(用来占卜的)蓍草和龟甲。
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
因此,上天产生了神妙的万物,圣人取法它(而创立了卜筮)。天地出现各种变化,圣人效法它(而推演出《易经》)。
天垂象,见(现)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上天出现各种自然景象,显示吉凶趋势,圣人模仿它(而定出卦爻辞)。黄河出现了“河图”,洛水出现了“洛书”,圣人取法它(而创造了八卦)。
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系辞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断也。
《易经》设立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四象,用来指导人们的行动。编写出卦爻辞,用来告诫人们。确定了吉凶,用来判断祸福。
第 十 二 章
易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易经》(大有卦上九爻辞)说:“从上天得到保佑,吉祥而没有什么不好。”
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也。”
孔子说:“保佑就是辅助。上天所辅助的对象是能够顺从天地之道的人;人与人之间辅助的对象是讲究诚信的人。按照诚信的要求去做事而时刻不忘记顺从天地之道,又是用来使圣贤被人们尊崇。因此能够从上天得到保佑,吉祥而没有什么不好。”
子曰: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
孔子说:“书写出来的文字不能完美地表达要说的意思,语言不能完美表达心意;这样的话,圣人的心意,难道就不能让我们知道了吗?”
子曰: “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孔子说:“圣人设立卦象用来表达心意,设立**卦用来完备地表现万物的真实情况和人为的设定,编写卦爻辞用来完美地表达出要说的意思,通过变化的形式和贯通的道理用来尽力为人求得利益,使民众欢欣鼓舞而快乐的顺从其中体现出来的道理用来极尽变换莫测的神妙功用。”
乾坤,其易之緼(蕴)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
乾卦和坤卦,大概是理解《易经》奥秘的关键吧?乾坤的内涵确定并陈列出来,因而《易经》的奥秘也就存在于其中了。
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
乾坤所代表的天地如果毁坏了,那么也就无法看到《易经》的奥秘;《易经》的奥秘如果不存在了,呢么乾坤所代表的天地可能也就接要灭亡了。
是故,形而上 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错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
因此,超出具体形象之上的叫做道,具有固定形体的叫做器,改造而剪裁的情况叫做变化,推演而用来指导做事叫做贯通;拿这种道理来应用到天下民众身上叫做事业。
是故,夫 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形容,象其物宜,是 谓之象。
因此,所谓象,是因为圣人看到了天下纷繁复杂的情况,而用具体的形式模拟出来,象征万物的道理,这就是象。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
圣人因为看到天下万物的变化运动,而观察她们交会贯通的道理,用来创立礼仪制度,编写卦爻辞,用来判断万事万物的吉凶情况,因此叫做爻。
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
将天下所有的纷繁复杂的情况表现在卦中;激励天下人的行动的意愿表现在卦爻辞中;改造而剪裁这些道理的目的表现在卦爻的变动中;推演而施行这些道理的方法表现在贯通;说明它的神妙并使人们明白他的意思,
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表现在人的运用中;默默去做而追求成就万事万物,不必多说而追求诚信表现在对道行的修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