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杨忠列传【原文】
杨忠,弘农华阴人也。小名奴奴。高祖元寿,魏初为武川镇司马,因家于神武树颓焉。祖烈,龙骧将军、太原郡守。父祯,以军功除建远将军。属魏末丧乱,避地中山,结义徒以讨鲜于修礼,遂死之。保定中,以忠勋,追赠柱国大将军,少保、兴城郡公。
忠美髭髯,身长七尺八寸,状貌瑰伟,武艺绝伦,识量沉深,有将帅之略。年十八,客游泰山。会梁兵攻郡,陷之,遂被执至江左。在梁五年,从北海王颢入洛,除直合将军。颢败,尔朱度律召为帐下统军。及尔朱兆以轻骑自并州入洛阳,忠时预焉。赐爵昌县伯,拜都督,又别封小黄县伯。从独孤信破梁下溠戍,平南阳,并有功。
及齐神武举兵内侮,忠时随信在洛,遂从魏孝武西迁,进爵为侯。仍从平潼关,破回洛城。除安西将军、银青光禄大夫。东魏荆州刺史辛纂据穰城,忠从独孤信讨之,纂战败退走。信令忠与都督康洛儿、元长生为前驱,驰至其城,叱门者曰:“今大军已至,城中有应,尔等求活,何不避走!”门者尽散。忠与洛儿、长生乘城而入,弯弓大呼,纂兵卫百余人莫之敢御,斩纂以徇,城中慑服。居半岁,以东魏之逼,与信奔梁。梁武帝深奇之,以为(大)〔文〕德主帅、关外侯。
大统三年,与信俱归阙。太祖召居帐下。尝从太祖狩于龙门,忠独当一猛兽,左挟其腰,右拔其舌。太祖壮之。北台谓猛兽为“揜于”,因以字之。从擒窦泰,破沙苑。迁征西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进爵襄城县公。河桥之役,忠与壮士五人力战守桥,敌人遂不敢进。以功除左光禄大夫、云州刺史,兼大都督。又与李远破黑水稽胡,并与怡峰解玉壁围,转洛州刺史。邙山之战,先登陷陈。除大都督,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散骑常侍。追封母盖氏为北海郡君。寻除都督朔燕显蔚四州诸军事、朔州刺史,加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及东魏围颍川,蛮帅(日)〔田〕柱清据险为乱,忠率兵讨平之。时侯景渡江,梁武丧败,其西义阳郡守马伯符以下溠城降。朝廷因之,将经略汉、沔,乃授忠都督三荆二襄二广南雍平信随江二郢淅十五州诸军事,镇穰城。以伯符为乡导,攻梁齐兴郡及昌州,皆克之。梁雍州刺史、岳阳王萧察虽称藩附,而尚有贰心。忠自樊城观兵于汉滨,易旗递进,实骑二千,察登楼望之,以为三万也,惧而服焉。
梁司州刺史柳仲礼留其长史马岫守安陆,自率兵骑一万寇襄阳。初,梁竟陵郡守孙暠以其郡来附,太祖命大都督符贵往镇之。及仲礼至,暠乃执贵以降。仲礼又进遣其将王叔孙与暠同守。太祖怒,乃令忠帅众南伐。攻梁随郡,克之,获其守将桓和。所过城戍,望风请服。忠乃进围安陆。仲礼闻随郡陷,恐安陆不守,遂驰归赴援。诸将恐仲礼至则安陆难下,请急攻之。忠曰:“攻守势殊,未可卒拔。若引日劳师,表里受敌,非计也。南人多习水军,不闲野战。仲礼回师在近路,吾出其不意,以奇兵袭之,彼怠我奋,一举必克,则安陆不攻自拔,诸城可传檄而定也。”于是选骑二千,衔枚夜进,遇仲礼于淙头。忠亲自陷陈,擒仲礼,悉俘其众。马岫以安陆降,王叔孙斩孙暠,以竟陵降,皆如忠所策。梁元帝遣使送子方略为质,并送载书,请魏以石城为限,梁以安陆为界。乃旋师。进爵陈留郡公。
十七年,梁元帝逼其兄邵陵王纶。纶北度,与其前西陵郡守羊思达要随、陆土豪段珍宝、夏侯珍洽,合谋送质于齐,欲来寇掠。汝南城主李素,纶故吏也,开门纳焉。梁元帝密报太祖,太祖乃遣忠督众讨之。诘旦陵城,日昃而克。擒萧纶,数其罪而杀之;并获其安乐侯昉,亦杀之。初,忠之擒柳仲礼,遇之甚厚。仲礼至京师,乃谮忠于太祖,言其在军大取金宝珍玩等。太祖欲覆按之,惜其功高,乃出忠。忠忿恚,悔不杀仲礼。故至此获纶等,并加戮焉。忠间岁再举,尽定汉东之地。宽以御众,甚得新附之心。
魏恭帝初,赐姓普六如氏,行同州事。及于谨伐江陵,忠为前军,屯江津,遏其走路。梁人束刃于象鼻以战,忠射之,二象反走。及江陵平,朝廷立萧察为梁(王)〔主〕,令忠镇穰城以为掎角之势。别讨沔曲诸蛮,皆克之。
孝闵帝践阼,入为小宗伯。齐人寇东境,忠出镇蒲阪。及司马消难请降,忠与柱国达奚武援之。于是共率骑士五千,人兼马一疋,从间道驰入齐境五百里。前后遣三使报消难而皆不反命。去〔北〕豫州三十里,武疑有变,欲还。忠曰:“有进死,无退生 。”独以千骑夜趋城下,四面峭绝,徒闻击柝之声。武亲来,麾数百骑以西。忠勒余骑不动,候门开而入,乃驰遣召武。时齐镇城伏敬远勒甲士二千人据东陴,举烽严警。武惮之,不欲保城,乃多取财帛,以消难及其属先归。忠以三千骑为殿,到洛南,皆解鞍而卧。齐众来追,至于洛北。忠谓将士曰:“但饱食,今在死地,贼必不敢渡水当吾锋。”齐兵阳若渡水,忠驰将击之,齐兵不敢逼,遂徐引而还。武叹曰:“达奚武自是天下健儿,今日服矣 !”进位柱国大将军。武成元年,进封随国公,邑万户,别食竟陵县一千户,收其租赋。寻治御正中大夫。
保定二年,迁大司空。时朝议将与突厥伐齐,公卿咸曰:“齐氏地半天下,国富兵强。若从漠北入并州,极为险阻,且大将斛律明月未易可当。今欲探其巢窟,非十万不可。”忠独曰:“师克在和不在众,万骑足矣。明月竖子,亦何能为。”三年,乃以忠为元帅,大将军杨纂、李穆、王杰、尔朱敏及开府元寿、田弘、慕容延等十余人皆隶焉。又令达奚武帅步骑三万,自南道而进,期会晋阳。忠乃留敏据什贲,游兵河上。忠出武川,过故宅,祭先人,飨将士,席卷二十余镇。齐人守陉岭之隘,忠纵奇兵奋击,大破之。又留杨纂屯灵丘为后拒。突厥木汗可汗控(也)〔地〕头可汗、步(虽)〔离〕可汗等,以十万骑来会。四年正月朔,攻晋阳。是时大雪数旬,风寒惨烈,齐人乃悉其精锐,鼓噪而出。突厥震骇,引上西山不肯战。众皆失色。忠令其众曰:“事势在天,无以众寡为意。”乃率七百人步战,死者十四五。以武后期不至,乃班师。齐人亦不敢逼。突厥于是纵兵大掠,自晋阳至(栾)〔平〕城七百余里,人畜无孑遗,俘斩甚众。高祖遣使迎劳忠于夏州。及至京师,厚加宴赐。高祖将以忠为太傅,晋公护以其不附己,难之,乃拜总管泾(幽)〔豳〕灵云盐显六州诸军事、泾州刺史。
是岁,大军又东伐,晋公护出洛阳,令忠出沃野以应接突厥。时军粮既少,诸将忧之,而计无所出。忠曰 :“当权以济事耳 。”乃招诱稽胡诸首领,咸令在坐。使王杰盛军容,鸣鼓而至。忠阳怪而问之。杰曰:“大冢宰已平洛阳,天子闻银、夏之间生胡扰动,故使杰就公讨之 。”又令突厥使者驰至而告曰 :“可汗更入并州,留兵马十余万在长城下,故遣问公,若有稽胡不服,欲来共公破之。”坐者皆惧,忠慰喻而遣之。于是诸胡相率归命,馈输填积。属晋公护先退,忠亦罢兵还镇。又以政绩可称,诏赐钱三十万、布五百匹、谷二千斛。
天和三年,以疾还京。高祖及晋公护屡临视焉。寻薨,年六十二,赠太保、同朔等十三州诸军事、同州刺史,本官如故。谥曰桓。子坚嗣。
弟整,建德中,开府、陈留郡公,从高祖平齐,殁于并州。以整死王事,诏其子智积袭其官爵。整弟(惠)〔慧〕,大象末,大宗伯、竟陵县公。(惠)〔慧〕弟嵩,以忠勋,赐爵兴城郡公,早卒。嵩弟达,亦以忠勋,爵周郡公。
【译文】
杨忠是弘农郡华阴县人。小名奴奴。高祖杨元寿,魏国初年任武川镇司马,就把家安在神武郡树颓县。祖父杨烈,任龙骧将军、太原郡守。父亲杨祯,以军功授建远将军。当时魏末动乱,避居中山,聚集部众讨伐鲜于修礼,作战而死。保定年间,由于杨忠的功勋被追赠柱国大将军、少保、兴城郡公。
杨忠胡须很漂亮,身高七尺八寸,容貌异常,体形魁伟,武艺过人,识见深沉,有将帅的才能谋略。十八岁时曾游览泰山。恰遇梁兵攻陷郡城,于是被捉到长江以东。在梁国五年,跟随北海王萧颢到洛阳,被任命为直阁将军。萧颢兵败后,被尔朱度律召募为帐下统军。尔朱兆率领轻装骑兵从并州进入洛阳时,杨忠参预其事。赐爵昌县伯,任都督,另外又封小黄县伯。跟随独孤信攻克梁国的下溠戍,平定南阳,都立下战功。
齐神武举兵内犯时,杨忠正跟随独孤信在洛阳,就随着魏孝武帝西迁,晋封侯爵。又参与平定潼关,攻克回洛城。被任命为安西将军、银青光禄大夫。东魏荆州刺史辛纂据守穰城,杨忠跟随独孤信前去讨伐,辛纂兵败退走。独孤信命令杨忠与都督康洛儿、元长生担任前锋,驰马到城下,呵斥守门者道:“如今大军已到,城中有人接应,你们要想活命,为什么还不逃走?”守门的士兵一哄而散。杨忠与康洛儿、元长生乘机入城,弯弓大呼,辛纂的一百多名卫兵不敢抵抗,斩辛纂示众,城中人畏惧屈服。在这里住了半年,由于东魏逼迫,与独孤信投奔梁国。梁武帝认为他是个难得的奇才,任命他为文德主帅,封关外侯。
大统三年(537),与独孤信一块回归我朝,被太祖召到帐下。曾经跟随太祖在龙门打猎,杨忠独自抵挡一头猛兽,左手紧抱兽腰,右手拔出兽舌。太祖赞许他的勇猛。北方人把猛兽叫作“蒁于”,因此把蒁于当作他的字。参与活捉窦泰,攻克沙苑。升任征西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晋封襄城县公。在河桥之战中,杨忠与五名壮士奋力守桥,敌军不敢进逼。以战功授左光禄大夫、云州刺史,兼任大都督。又与李远击败黑水的稽胡,并与怡峰解救了对玉壁的包围,转任洛州刺史。在邙山之战中,率先冲入山上敌阵。授大都督,升任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散骑常侍。追封其母盖氏为北海郡君。随即授都督朔燕显蔚四州诸军事、朔州刺史,加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衔。东魏包围颍川时,蛮帅田柱清占据险地叛乱,杨忠率兵将其讨平。当时侯景渡过长江,梁武帝败亡,其义阳郡守马伯符以下溠城投降。朝廷乘此机会,准备经营汉水、沔水一带,于是任命杨忠为都督三荆、二襄、二广、南雍、平、信、随、江、二郢、淅十五州诸军事,镇守穰城。以马伯符为向导,攻克梁国的齐兴郡和昌州。梁国雍州刺史、岳阳王萧鲕虽然已称属国,但是还怀有二心。杨忠从穰城出发,直到汉水之畔,检阅军队,大示兵威,命令将士变换旗帜,按照次序前进,实际只有二千名骑兵。萧鲕登上城楼远望,误认为有三万兵马,心中害怕,表示屈服。
梁国司州刺史柳仲礼让其长史马岫留下镇守安陆,自己率领一万兵马进犯襄阳。当初,梁国竟陵郡守孙詗以其郡归附,太祖命令大都督符贵前往镇守。当柳仲礼兵到时,孙詗捉住符贵投降。柳仲礼又派部将王叔孙与孙詗一同守城。太祖发怒,命令杨忠率军南征。攻克梁国随郡,活捉守将桓和。一路所经过的城堡和营垒,全都听见风声就请求归附。杨忠进军围攻安陆。柳仲礼听说随郡失陷,担心安陆失守,就急忙返回援救。诸将担心柳仲礼赶到后,安陆难以攻下,请求加紧攻城。杨忠说:“攻守双方态势悬殊,不可能迅速攻占。如果延长时日,劳顿军队,内外受敌,不是高明的计策。南方人大多习练水军,不熟悉在原野作战。柳仲礼回兵必走近路,我军出其不意,出奇兵袭击,敌军懈怠,我军奋勇,一战必胜,则安陆可不攻自破,其余各城就可传去文告而使它们平定。”于是选派二千名骑兵,连夜衔枚而进,在淙头遭遇柳仲礼。杨忠亲自攻入敌军,活捉柳仲礼,将其部属全部俘虏。马岫以安陆投降,王叔孙杀死孙詗,以竟陵投降,一切都按杨忠事先的计策实现。梁元帝派使者送来儿子萧方略当作人质,并且送来盟书,请求魏国以石城为边界,梁国以安陆为边界。于是凯旋。晋封陈留郡公。
十七年(551),梁元帝威逼其兄邵陵王萧纶。萧纶北上,与前任西陵郡守羊思达邀请随州、陆州土豪段珍宝、夏侯珍洽,合谋把人质送往齐国,打算前来侵犯抢掠。汝南城主李素,从前是萧纶的部下,打开城门接纳萧纶。梁元帝秘密通报给太祖,太祖就派杨忠率军讨伐。黎明时发起进攻,午后就攻占汝南。活捉萧纶,数落他的罪状,把他杀掉;又捉住安乐侯萧日方,也将他杀死。当初,杨忠活捉柳仲礼时,待他很宽厚。柳仲礼到京师后,在太祖面前说杨忠的坏话,说他在军中大肆聚敛金宝珍玩等物。太祖打算调查这件事,又爱惜他功劳很大,只把他调出京师。杨忠心中恼恨,后悔没有杀掉柳仲礼。所以这时活捉萧纶等人,就全部杀掉。隔一年后,杨忠再度发兵,将汉水以东地区全部平定。杨忠对部众很宽厚,那些新近归附的人都很拥护他。
魏恭帝初年,赐姓普六如氏,代行同州事务。于谨讨伐江陵时,杨忠担任前军,屯兵长江渡口,截断敌军退路。梁国军队在大象鼻子上绑上利刃,前来交战,杨忠用箭射去,两只大象回头就跑。江陵平定后,朝廷立萧鲕为梁主,命令杨忠镇守穰城,形成犄角之势。又平定沔水流域蛮族各部。
孝闵帝登基,入朝任小宗伯。齐人侵犯东部边境,杨忠出兵镇守蒲坂。司马消难请降时,杨忠与柱国达奚武接应他。共率领骑兵五千人,每人另带一匹马,从小路驰入齐国境内五百里。前后派去三名使者向司马消难通报消息,都不见回来。离北豫州三十里时,达奚武怀疑发生变故,打算返回。杨忠说:“只有前进而死,没有后退求活。”独自率领一千名骑兵连夜赶到城下,四面都是悬崖绝壁,只听见巡夜人敲木梆的声音。达奚武也亲自赶来,却指挥数百名骑兵西去。杨忠指挥余下的骑兵原地不动,等候城门打开后,进了城,又急忙派人召回达奚武。当时齐国镇城伏敬远指挥带甲士兵二千人据守东边城上的高墙,点燃烽火,严密警戒。达奚武害怕,不想守城,拿了很多财物绸缎,让司马消难及其部属先返回。杨忠率三千名骑兵担任后卫,到洛水南岸时,都下马躺下休息。齐军追来,到达洛水北岸。杨忠对部下说:“只管吃饱,如今处在死地,贼人一定不敢渡过河来交锋。”齐兵佯作渡河,杨忠指挥骑兵装作要进攻的样子,齐兵不敢逼近,于是缓缓退兵而归。达奚武感叹道:“达奚武自认为是天下健儿,今天算服气了!”升任柱国大将军。武成元年(559),晋封随国公,食邑一万户,另在竟陵县食邑一千户,收其租税田赋。随即任御正中大夫。
保定二年(562),升任大司空。当时,朝廷议论,打算联合突厥讨伐齐国,大臣们都说:“齐国占有半个天下,国家富裕,兵马强盛。如果从大沙漠以北进入并州,极为艰难,况且大将斛律明月不易对付。如今想深入其老巢,非需十万军队不可。”只有杨忠道:“军队取胜,在于内部和谐,而不在人多,一万名骑兵就足够了。斛律明月这个小子,能有什么作为?”保定三年(563)任命杨忠为元帅,大将军杨纂、李穆、王杰、尔朱敏以及开府元寿、田弘、慕容延等十余人都归他指挥。又命令达奚武率领步兵、骑兵三万人,从南路推进,约定日期在晋阳会师。杨忠让尔朱敏据守什贲,在黄河边上策应。杨忠从武川出发,经过从前的住宅时,祭告祖先,大宴将士,迅速攻占二十余镇。齐人把守陉岭的要道,杨忠出奇兵奋勇进击,大败齐人。又留下杨纂屯兵灵丘,作为后卫。突厥木汗可汗指挥地头可汗、步离可汗等人,率领十万骑兵前来会合。保定四年(564)正月初一,进攻晋阳。当时大雪下了几十天,寒风劲烈,齐人聚集全部精锐,呐喊而出。突厥骑兵震惊,退向西山,不肯出战。众人都大惊失色。杨忠命令部下道:“成事在天,不必考虑人数多少。”于是率领七百人步行出战,死者有十分之四五。由于达奚武误期不至,只得撤军。齐人也不敢进逼。突厥趁机放纵兵士大肆抢掠,从晋阳到平城七百余里之间,人丁、牲畜都没有留下,俘走、杀死很多。高祖派使者到夏州迎接慰劳杨忠。到京师后,在宴会上大加赏赐。高祖准备任命杨忠为太傅,晋公宇文护由于杨忠不归附自己,从中作梗,于是授他为总管泾豳灵云盐显六州诸军事、泾州刺史。
这一年,大军又东征,晋公宇文护出兵洛阳,命令杨忠出兵沃野,接应突厥。当时军粮缺乏,众将担忧,而想不出什么办法。杨忠说:“应当权变以成事。”于是把稽胡众首领都骗来,让他们就座。派王杰壮盛军威,鸣鼓而至。杨忠故意装出惊奇的神色问他。王杰答道:“大冢宰已经攻下洛阳,天子听说银州、夏州之间生胡作乱,特地派我前来增援,讨伐生胡。”又让突厥使者骑马前来报告说:“可汗已经进入并州,在长城下留有十余万兵马,派我来问,如果稽胡不服从命令,就前来和您一块儿打败他们。”稽胡众首领都很害怕,杨忠用好话慰解,放他们回去。于是稽胡各部落相继归附,送来许多粮食。恰好晋公宇文护首先撤退,杨忠也率兵返回镇所。又因为政绩显著,诏命赏赐三十万钱、五百匹布、二千斛谷。
天和三年(568),因病回京。高祖及晋公宇文护多次亲去探视。随即去世,享年62岁,追赠太保、同朔等十三州诸军事、同州刺史,原任官职不变。谥号为“桓”。儿子杨坚承袭爵封。 弟弟杨整,建德年间任开府,封陈留郡公,跟随高祖讨伐齐国,在并州去世。由于杨整为朝廷而死,诏命其子杨智积承袭他的官职爵封。杨整之弟杨慧,大象末年任大宗伯,封竟陵县公。杨慧之弟杨嵩,由于杨忠的功勋,赐爵兴城郡公,去世较早。杨嵩之弟杨达,也由于杨忠的功勋,被封为周安郡公。
【文心雕龙·风骨第二十八】
《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沈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若丰藻克赡,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负声无力。是以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刚健既实,辉光乃新。其为文用,譬征鸟之使翼也。
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思不环周,牵课乏气,则无风之验也。昔潘勖锡魏,思摹经典,群才韬笔,乃其骨髓峻也;相如赋仙,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遒也。能鉴斯要,可以定文,兹术或违,无务繁采。
故魏文称∶“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故其论孔融,则云“体气高妙”,论徐干,则云“时有齐气”,论刘桢,则云“有逸气”。公干亦云∶“孔氏卓卓,信含异气;笔墨之性,殆不可胜。”并重气之旨也。夫翚翟备色,而翾翥百步,肌丰而力沈也;鹰隼乏采,而翰飞戾天,骨劲而气猛也。文章才力,有似于此。若风骨乏采,则鸷集翰林;采乏风骨,则雉窜文囿;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笔之鸣凤也。若夫熔铸经典之范,翔集子史之术,洞晓情变,曲昭文体,然后能孚甲新意,雕昼奇辞。昭体,故意新而不乱,晓变,故辞奇而不黩。若骨采未圆,风辞未练,而跨略旧规,驰骛新作,虽获巧意,危败亦多,岂空结奇字,纰缪而成经矣?《周书》云∶“辞尚体要,弗惟好异。”盖防文滥也。然文术多门,各适所好,明者弗授,学者弗师。于是习华随侈,流遁忘反。若能确乎正式,使文明以健,则风清骨峻,篇体光华。能研诸虑,何远之有哉!
赞曰∶情与气偕,辞共体并。文明以健,珪璋乃聘。
蔚彼风力,严此骨鲠。才锋峻立,符采克炳。
【风骨篇】译文 《诗经》包括六种义法,而风为六义之首,这是推行风化的源泉,也是展示心灵的手段。抒写情感的时候,风为先行,推敲辞句的时候,骨为首要。辞离不了骨,正像人体离不了骨骼;情包含着风,有加人身包含着血气。语言挺拔,就形成了文骨;意气昂扬,就产生了文风。倘使词藻丰富多彩,而风骨飞动不灵,正如空有彩羽而失风姿,徒具歌喉而无力气。所以构思为文,要保持充盈的气势。充实了内在的刚健之气,然后有外在的鲜明之采。文章要善于用气,正像飞鸟要善于运用翅膀一般。 讲究文骨的人,用辞一定精炼。深通文风的人,写情必然鲜明。捶字坚实而难移动,声腔凝练而又灵活,这就是运用风骨的效果。倘若意瘦辞肥,杂乱元章,那是缺乏文骨的徵象。思理不畅,无精打采,那是缺乏文风的证明。从前潘勋为了曹操写《九锡文》,用笔取法经典,群才为之搁笔,就因为他的文骨挺拔。司马相如为了汉武帝写《大人赋》,号称有凌云之气,成为辞赋的宗师,就因为他的风力道劲。掌握了这个要领,可用来驾驭文采;违背了这个方法,也无须追求词藻了。 魏文帝认为文章以气为主,文气的清浊表现为文体的清浊,那是不能勉强达到的。为此他评论孔融的文章,说它“体气高妙”(文体与文气都很高妙);论徐斡的文章,说它“时有齐气”(齐人的一种迂缓之气);论刘帧的文章,说它“有逸气”(气韵飘逸)。刘帧也说,孔融卓越不凡,确有一股异气,文章风格之高,别人很难超过他。这都是重视气韵的意思。雉鸡五色俱备,而只能低飞于百步之内,因为它身肥而体重;鹰隼色彩单调,而一举高飞于云天之外,因为它骨健而气猛;文章的才与力未能兼备者,也像这样。倘使有风骨而少文采,那就是骛鸟混迸了翰林;有文采而无风骨,那就是野鸡窜人了文苑。唯有光彩照人而又高飞冲天,那才是文坛上善鸣的彩凤哩。 倘能取法于经典文章的规范,参照以诸子史传的方法,洞察文情的变化,探明文体的源流,然后自能萌生新意,创写奇辞。深明文体,故文意虽新而不乱;善于通变,故文辞虽奇而无伤。倘使文骨与文采的结合未能圆通,文风与文辞的运用未能熟练,却要跨越旧有的规范,侈谈新奇的创造,虽然也能够得到巧意,但是失败的机会更多,岂止杜撰奇字,须知错误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书经》上 说:“辞尚体要,弗唯好异”(用辞贵乎得体,不可但求新奇),就为的防止文辞泛滥。而文章的做法多种多样,各适合作者不同的爱好。懂的人不肯传授,学的人不肯求师,于是乎大家追随浮华之风,泛滥而不可收抬。倘能确立经典的标准,以文风健美为能事,自然凤清骨高,通体光辉夺目了。掌握了这些要点,离目标又何尝太远呢? [结语] 文情与文气相随, 文辞与文体相并。 文风健美动人心, 文心如玉光而润。 养成充实的风力, 锤炼坚强的骨鲤。 文才锋利而高强, 文采辉煌如云锦。《风骨篇》译后记 作家要有作家的风度和骨气。诗文要有诗文的风采和骨力。刘勰针对六朝浮靡的文风,郑重提出了文贵风骨的要求,是很有价值的。今天看来,这对当前的文风,特别是对当前新诗的诗风,仍然有宝贵的指导意义。 刘勰并不反对诗文语言的新与奇,反而赞美诗文作者“享甲新意,雕画奇辞”。他提倡的是在继承优良传统、通晓文情变化(即通变)的基础上发挥新的创造,做到“新而不乱,奇而不续”。他不欢迎有骨无采的骛鸟;也不欢迎有采无骨的野鸡;而对于“藻耀而高翔”的文坛鸣凤,发出了热情的召唤。他的苦心是十分感人的。
【《晋书·华轶传》原文】
华轶,字彦夏,平原人,魏太尉歆之曾孙也。祖表,太中大夫。父澹,河南尹。
轶少有才气,闻于当世,泛爱博纳,众论美之。初为博士,累迁散骑常侍。东海王越牧兖州,引为留府长史。永嘉中,历振威将军、江州刺史。虽逢丧乱,每崇典礼,置儒林祭酒以弘道训,乃下教曰:“今大义颓替,礼典无宗,朝廷滞议,莫能攸正,常以慨然,宜特立此官,以弘其事。军谘祭酒杜夷,栖情玄远,确然绝俗,才学精博,道行优备,其以为儒林祭酒。”俄被越檄使助讨诸贼,轶遣前江夏太守陶侃为扬武将军,率兵三千屯夏口,以为声援。轶在州其有威惠,州之豪士接以友道,得江表之欢心,流亡之士赴之如归。
时天子孤危,四方瓦解,轶有匡天下之志,每遣贡献入洛,不失臣节。谓使者曰:“若洛都道断,可输之琅邪王,以明吾之为司马氏也。”轶自以受洛京所遣,而为寿春所督,时洛京尚存,不能祗承元帝教命,郡县多谏之,轶不纳,曰:“吾欲见诏书耳。”时帝遣扬烈将军周访率众屯彭泽以备轶,访过姑孰,著作郎干宝见而问之,访曰:“大府受分,令屯彭泽,彭泽,江州西门也。华彦夏有忧天下之诚,而不欲碌碌受人控御,顷来纷纭,粗有嫌隙。今又无故以兵守其门,将成其衅。吾当屯寻阳故县,既在江西,可以捍御北方,又无嫌于相逼也。”寻洛都不守,司空荀籓移檄,而以帝为盟主。既而帝承制改易长吏,轶又不从命,于是遣左将军王敦都督甘卓、周访、宋典、赵诱等讨之。轶遣别驾陈雄屯彭泽以距敦,自为舟军以为外援。武昌太守冯逸次于湓口,访击逸,破之。前江州刺史卫展不为轶所礼,心常怏怏。至是,与豫章太守周广为内应,潜军袭轶,轶众溃,奔于安城,追斩之,及其五子,传首建邺。
初,广陵高悝寓居江州,轶避为西曹掾,寻而轶败,悝藏匿轶二子及妻,崎岖经年。既而遇赦,悝携之出首,帝嘉而宥之。
(《晋书?卷六十一?列传第三十一?苟晞、华轶、胡毋辅之、庾珉、王裒传》)
【参考译文】
华轶,字彦夏,是平原(今山东省德州市平原县)人,魏太尉华歆的曾孙。他的祖父华表,官至太中大夫。他的父亲华澹,官至河南尹。
华轶年轻时就很有才气,闻名于当世,博爱而交际广泛,当时人都称颂他。华轶初任博士,不断升迁任散骑常侍。东海王司马越做兖州刺史,提拔华轶为留府长史。永嘉年间(307-313)历任振威将军、江州刺史。虽然时逢“八王之乱”,但华轶仍然重视传统的礼仪典章制度,他设置儒林祭酒来弘扬儒学道统,传达教谕说:“今大道颓丧,礼法没有传承,朝廷也未予讨论,不能纠正,我常常因此感叹,觉得应当特别设立此官职,来弘扬此事。军谘祭酒杜夷,寄情玄妙幽远,坚定脱俗,才学精深博大,才能优秀,可以担任儒林祭酒。”
不久被东海王司马越檄令辅佐讨伐各路叛贼,华轶派前江夏太守陶侃为扬武将军,率三千兵马屯军夏口,作为声援。华轶在江州很有声望和恩泽,豪族儒士都用朋友的态度与他结交,深受江南百姓的爱戴,因乱而流亡江南的人都乐意归附他。
当时天子孤立危急,民变四起,但华轶有匡扶天下的志向,派人到洛阳上贡时,严格按照臣子的礼仪要求自己。华轶对(他派去的)使者说:“若通往洛都的路阻断了,可以进献给琅邪王司马睿,来表明我是司马氏的臣子。”华轶自认为受洛阳朝廷(晋怀帝)所任命,又为寿春所统领,而当时洛阳朝廷(晋怀帝)尚在(洛阳),不肯接受司马睿的指令,属下郡县的官吏大都劝谏华轶但都未获接纳。华轶说:“吾想见到皇帝的诏书罢了。”司马睿于是派扬烈将军周访率兵驻屯在彭泽(今江西省九江市湖口县东)防备华轶,周访经姑孰,著作郎干宝见到了问他,周访说:“我受上级官府的指令,让我驻屯彭泽,彭泽是江州的西门。华彦夏有忧虑天下之至诚之心,不想庸庸碌碌像别人一样受人控制,近来政事纷乱,(我这次来这里)略有嫌疑。现在又无故率兵把守江州的门户,(我怕)会出事。我会驻屯浔阳故城,(这样)既在江西,又可以抵御北方,还没有逼迫(华轶)的嫌疑。”
不久洛都失守,司空荀藩发布告示,承认司马睿为盟主。司马睿于是承制改换重要官员,但华轶不服从。司马睿于是派左将军王敦率领甘卓、周访、宋典、赵诱等人讨伐华轶,华轶派别驾陈雄驻屯彭泽抵抗,自己则待领水军作为外援。武昌太守冯逸驻扎在湓口(今江西省九江市东)。周访击败了冯逸,前江州刺史卫展未得到华轶的礼遇,心中早有不满,至此时,就与豫章太守周广作为司马睿的内应,暗中派军袭击华轶。华轶兵败,逃到安城(今江西省吉安市安福县),卫展追击他并斩杀华轶和他五个儿子,将他们的首级运到了建邺。
起初,广陵人高悝寄居在江州,华轶征召他为西曹属吏,不久华轶败死,高悝藏匿了华轶(另外)两个子及妻子,辗转各地若干年。后来遇到大赦,高悝就带着他们自首了,皇帝很赞赏他并宽恕了他。
【注释】
1、泛爱:也作“泛爱”“氾爱”。博爱。《论语·学而》:“泛爱众,而亲仁。”《庄子·天下》:“氾爱万物,天地一体也。”《史记·淮南衡山列传》:“陛下临制天下,一齐海内,泛爱蒸庶,布德施惠。”《汉书·游侠传序》:“观其温良泛爱,振穷周急,谦退不伐,亦皆有绝异之姿。”清袁枚《随园诗话》卷八:“多情乃佛心,泛爱真君子。”
8、典礼:制度礼仪。《易经·系辞上》:“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后汉书·延笃传》:“朝则诵羲文之《易》,虞、夏之《书》,历公旦之典礼,览仲尼之《春秋》。”宋司马光《稷下赋》:“修先王之典礼,践大圣之规模,德被品物,威加海隅。”《元典章·兵部三·铺马》:“为治之道必先信其赏罚之道,尤宜重其典礼。”
11、大义:正道;大道理。
(1)正道;大道理。《易经·家人》:“《彖》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旧唐书·李晟传》:“晟亦同劳苦,每以大义奋激士心,卒无叛离者。”
(2)夫妇之义,谓婚姻。汉秦嘉《赠妇诗》之二:“既得结大义,欢乐苦不足。”《玉台新咏·古诗〈为焦仲卿妻作〉》:“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太平广记》卷三二四引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崔茂伯》:“少闻大人以我配君,不幸丧亡,大义不遂。”
(3)要义;要旨。《东观汉记·班固传》:“学无常师,不为章句,举大义而已。”《后汉书·光武帝纪上》:“王莽天凤中,乃之长安,受《尚书》,略通大义。”唐韩愈《送牛堪序》:“以明经举者,诵数十万言,又约通大义,征辞引类。”
12、颓替:陵夷;衰颓。衰颓陵替。《晋书·华轶传》:“今大义颓替,礼典无宗,朝廷滞议,莫能攸正。”《旧唐书·魏知古传》:“今风教颓替,日甚一日,府库空虚,人力凋弊。”刘光汉《〈新方言〉后序》:“风俗颓替,虏语横行。”
13、礼典:礼法。
(1)礼法。《周礼·天官·大宰》:“三曰礼典,以和邦国,以统百官,以谐万民。”《晋书·阮籍传》:“楷曰:‘阮籍既方外之士,故不崇礼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轨仪自居。’”《北史·张晏之传》:“幼孤,有至性,为母郑氏教诲,动依礼典。”
(2)犹礼文。指《周礼》、《仪礼》、《礼记》一类礼书。《后汉书·郑玄传》:“案之礼典,便合传家。”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谐隐》:“又蚕蟹鄙谚,貍首淫哇,苟可箴戒,载于礼典。”
17、慨然:感慨的样子。《荀子·宥坐》:“孔子慨然叹曰:‘呜呼!上失之,下杀之,其可乎!’”唐元季川《山中晚兴》诗:“灵鸟望不见,慨然悲高梧。”清顾炎武《有叹》诗:“慨然青云志,一旦从羁旅。”
18、军谘祭酒:官职名。军谘,古军职名。相当于后世军队中的参议、参谋。《晋书·阮籍嵇康等传论》:“至于嵇康遗巨源之书,阮氏创先生之传,军谘散发,吏部盗樽,岂以世疾名流,兹焉自垢?”
20、栖情:寄托情志。南朝齐萧子良《游后园》诗:“托性本禽鱼,栖情闲物外。”南朝梁陶弘景《真诰·运象四》:“栖情邱林,凭托京畿。”明屠隆《采毫记·夫妻玩赏》:“耻怀缱绻,并栖情于石室。”
21、玄远:玄妙幽远。《晋书·张华传》:“天道玄远,惟修德以应之耳。”唐张九龄《请御注〈道德经〉及疏施行状》:“天旨玄远,圣义发明,词约而理丰,文省而事惬。”明方孝孺《赠金溪吴仲实序》:“道本于人心,非幽深玄远不可知也。”范文澜、蔡美彪等《中国通史》第二编第五章第三节:“清谈家的特征是言语玄远耐思索,行动有风趣不同于常人。”
22、确然:刚强;坚定。
(1)刚强;坚定。《易经·系辞下》:“夫乾,确然示人易矣。”韩康伯注:“确,刚貌也。”《汉书·师丹传》:“关内侯师丹端诚于国,不顾患难,执忠节,据圣法,分明尊卑之制,确然有柱石之固。”《宋书·良吏传·陆徽》:“确然守志,不求闻达。”宋苏辙《龙川别志》卷下:“大臣有不预立皇子者,阴进废立之计,惟宰相韩琦确然不变。”
(2)信实;正确。宋张淏《云谷杂记·宰予之枉》:“索隐古史,谓为阚止,然无确然之证,终不能袪人之疑,而破人之惑也。”明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经籍会通四》:“编综前论,则雕本肇自隋时,行于唐世,扩于五代,精于宋人,此余参酌诸家,确然可信者也。”清魏源《筹海篇四》:“乃是岁鸦片价银反出口二千二百万元,计销鸦片四万箱,此数之确然可考者。”
23、绝俗:超出普通人;不同凡俗。
(1)超出普通人;不同凡俗。汉班固《为第五伦荐谢夷吾疏》:“方之古贤,实有伦序,采之于今,超然绝俗,诚社稷之蓍龟,大汉之栋甍。”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刘陶列传》:“窃见故冀州刺史南阳朱穆,前乌桓校尉臣同郡李膺,皆履正清平,贞高绝俗。”《后汉书·独行传·范冉》:“冉好违时绝俗,为激诡之行。”宋陈师道《上苏公书》:“谢公江海之士,违世绝俗乃其常耳。”宋苏轼《王元之画像赞》:“公之所为,必将惊世绝俗,使斗筲穿窬之流心破胆裂。”宋严羽《答出继叔临安吴景仙书》:“仆之《诗辩》,乃断千百年公案,诚惊世绝俗之谈,至当归一之论。”
(2)与世俗隔绝;超越世俗。《后汉书·郭太传》:“或问汝南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隐不违亲,贞不绝俗,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它。’”唐朱敬则《北齐文宣论》:“亦有贞不绝俗,隐不违亲,冥默园林,卷舒人事。”唐独孤及《唐故河南府法曹参军张公墓表》:“贞不绝俗,以忘机为心。”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卷九:“伯夷不立于恶人之朝,不与恶人言,可谓离世九月俗矣。”明刘基《送别灯和尚还乡序》:“夫浮屠以离世绝俗为教,父母兄弟且不得为其亲也。”王国维《屈子文学之精神》:“且北方之人,不为离世绝俗之举,而日周旋于君臣父子夫妇之间。”《世说新语·德行》“(陈仲举)为豫章太守,至,便问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刘孝标注引三国吴谢承《后汉书》:“(徐穉)清妙高跱,超世绝俗。”元刘壎《隐居通议·理学三》:“其所得如此,想当时必有超世绝俗之论,惜不传也。”明王世贞《艺苑卮言》卷一:“能使人有孤臣孽子摈弃而不容之感,遁世绝俗之悲,泥而不滓,蝉蜕污浊之外者,诗也。”
24、精博:精深博大。《晋书·华轶传》:“才学精博,道行优备。”唐王勃《别卢主簿序》:“吾侪服其精博,时议称其典要。”清张之洞《读古人文集》:“读《昭明文选》宜看注,李善注最精博。”
31、威惠:威恩,声威和恩泽。
(1)威福。谓持势弄权。《后汉书·南匈奴传论》:“而窦宪矜三捷之効,忽经世之规,狼戾不端,专行威惠。”参见“威福”。
(2)犹威恩,声威和恩泽。《三国志·魏志·王基传》:“为政清严有威惠。”《资治通鉴·唐高祖武德元年》:“今隋室无主,海内鼎沸,以公威惠,号令岭表。”《明史·把匝剌瓦尔密传》:“顺帝之世,天下多故,云南僻远,王抚治有威惠。”
32、贡献:进奉;进贡。
(1)进奉;进贡。《国语·吴语》:“越国固贡献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辱军士使寇令焉。”《后汉书·班固传下》:“时北单于遣使贡献,求欲和亲,诏问群僚。”清揆叙《鹰坊歌》:“忆昔辽代最珎贵,女直贡献交相望。”
(2)贡品。《汉书·鲍宣传》:“上冢有会,辄太官为供。海内贡献,当养一君,今反尽之贤(董贤)家,岂天意与民意邪!”《新唐书·杨炎传》:“四方贡献,悉入内库,权臣巧吏,因得旁缘,公托进献,私为赃盗者,动万万计。”清昭梿《啸亭杂录·李昭信相公》:“然性骄奢贪黩,竭民膏脂,又善纳贡献,物皆精巧,是以天下封疆大吏,从风而靡,识者讥之。”
33、孤危:孤立危急。
(1)孤立危急。《战国策·秦策三》:“大者宗庙灭覆,小者身以孤危。”《后汉书·皇甫规传》:“臣窃居孤危之中,坐观郡将,已数十年矣。”宋苏轼《上文侍中论强盗赏钱书》:“轼愚惷无状,孤危之迹,日以岌岌。”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辛亥革命·关于南北议和的清方档案》:“我军皆无后援,力本单弱,加以兼顾数略,势益孤危。”
(2)谓突兀高峻。形容山势。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渐江水》:“自平地以取山顶七里,悬隥孤危,径路险绝。”
34、琅邪王:晋元帝司马睿(276-323)。字景文,河内温县(今河南省温县)人。东晋王朝开国皇帝,318-323年在位,晋宣帝司马懿曾孙,琅邪武王司马伷之孙,琅邪恭王司马觐之子,晋武帝司马炎从子。太熙元年(290)袭封琅邪王,参与讨伐成都王司马颖。作战失利后离开洛阳回到封国。晋怀帝即位拜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后来听从王导建议南渡建康,笼络结交江左士族。永嘉七年(313)拜丞相、大都督中外军事。“永嘉之乱”中晋愍帝被俘西晋灭亡。建兴五年(317)在晋朝宗室与南北大族拥戴下即位为晋王,年号建武。太兴元年(318)正式即位,史称晋元帝,开启了“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永昌元年(323)“王敦之乱”后郁郁而终,葬于建平陵,谥号元皇帝,庙号中宗。
35、祗(zhī)承:祗奉;接受。《尚书·大禹谟》:“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唐沈亚之《秦梦记》:“侍女祗承,分立左右者数百人。”《资治通鉴·唐中宗景龙三年》:“曹署典吏,困于祗承。”敬奉。《北齐书·祖珽传》:“遂深自结纳,曲相祗奉。”唐元稹《授杜元颖户部侍郎依前翰林学士制》:“尔亦祗奉顾命,咨授旧章,辅釐哀忧,俾克依据。”唐李公佐《南柯太守传》:“生降阶祗奉。”
37、教命:教令。上对下的告谕。
(1)教令。上对下的告谕。《晋书·会稽王道子传》:“时有人为《云中诗》以指斥朝廷曰:‘相王沉醉,轻出教命。’”《南史·徐摛传》:“大通初,王总戎北侵,以摛兼宁蛮府长史,参赞戎政,教命军书,多自摛出。”《旧五代史·唐书·庄宗纪六》:“时皇太后行诰命,皇后刘氏行教命,互遣使人宣达藩后,紊乱之弊,人不敢言。”
(2)犹指示。明方孝孺《与童伯礼书》:“方从父兄之后,抒晨夕之哀,徒奉教命,冒以衰服请见,则人谓我何?”
42、大府:泛指上级官府。
(1)周代掌管财币的机构。参见“九府”。
(2)公府。《史记·酷吏列传》:“以汤为无害,言大府。”裴骃集解引韦昭曰:“大府,公府。”《汉书·张汤传》颜师古注云:“大府,丞相府也。”
(3)泛指上级官府。 唐 韩愈 《新修滕王阁记》:“以为当得躬诣大府,受约束于下执事。”唐柳宗元《童区寄传》:“州白大府。”
(4)明清时亦称总督、巡抚为“大府”。清朱琦《关将军挽歌》:“惜哉大府畏懦坐失策,犬羊自古终难驯。”
44、碌碌:随众附和的样子;平庸无能的样子。
(1)多石的样子。《汉官仪》卷下引汉马第伯《封禅仪记》:“仰视岩石松树,郁郁苍苍,若在云中。俛视溪谷,碌碌不可见丈尺。”清陈彝《握兰轩随笔·碌碌》:“碌碌,多石貌。”
(2)玉石美好的样子。《文子·符言》:“故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其文好者皮必剥,其角美者身必杀。”《后汉书·冯衍传下》:“冯子以为夫人之德,不碌碌如玉,落落如石。”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总术》:“落落之玉,或乱乎石;碌碌之石,时似乎玉。”唐韦应物《杂体》诗之五:“碌碌荆山璞,卞和献君门。”
(3)指美好的玉石。宋袁褧《枫窗小牍》卷上:“九重欢眷,六宫逊处,乃构椒房,用当金宇,碌碌宜阶,瑟瑟为户。”
(4)随众附和的样子;平庸无能的样子。《史记·酷吏列传论》:“九卿碌碌奉其官,救过不赡,何暇论绳墨之外乎!”汉荀悦《汉纪·宣帝纪一》:“不肯碌碌,反抱关木。”《周书·李弼传》:“丈夫生世,会须履锋刃,平寇难,安社稷以取功名;安能碌碌依阶资以求荣位乎?”清方苞《左忠毅公逸事》:“吾诸儿碌碌,他日继吾志事,惟此生耳。”
(5)烦忙劳苦的样子。唐牟融《游报本寺》诗:“自笑微躯长碌碌,几时来此学无还。”明沈受先《三元记·断金》:“红尘滚滚长安道,镜中两鬓萧然皓,碌碌江湖老。”《红楼梦》第1回:“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
(6)车轮转动声。唐贾岛《古意》诗:“碌碌复碌碌,百年双转毂。”宋陆游《季秋已寒节令颇正喜而有赋》:“风色萧萧生麦陇;车声碌碌满鱼塘。”元陈泰《邯郸道上书所见》诗:“马珑珑,车碌碌,古道茫茫沙扑扑。”
45、控御:也作“控驭”。驭马使就范。引申指控制,驾驭;防御。汉傅毅《舞赋》:“或有矜容爱仪,洋洋习习,迟速承意,控御缓急,车音若雷,鹜骤相及。”《晋书·慕容垂载记》:“洛阳四面受敌,北阻大河,至于控驭燕赵,非形胜之便。”唐秦韬玉《紫骝马》诗:“若遇丈夫能控御,任从骑取觅封侯。”《宋史·李纲传》:“七日议守。谓敌情狡狯,势必复来,宜于沿河、江、淮措置控御,以扼其冲。”明郎瑛《七修类稿·事物·褶作画图》:“昨见《杨妃上马图》袖轴一卷,真宋奇物……控御拥妃上马者四人,随行而挟枕被者三人。”
46、顷来:近来。
(1)近来。三国魏曹植《鹞雀赋》:“顷来轗轲,资粮之旅,三日不食,略思死鼠。”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赏誉》:“君以此试,顷来始乃有称之者。”唐杜甫《最能行》:“朝发白帝暮江陵,顷来目击信有征。”杨树达《增订本〈中国修辞学〉自序》:“顷来无事,取而审视……因取向日所脱漏若干事补入卷中,付中国科学院请审查焉。”
(2)向来。汉蔡邕《巴郡太守谢版》:“巴土长远,江山脩隔,顷来未悉。”唐杜甫《奉赠李八丈判官》诗:“顷来树佳政,皆已传众口。”元刘壎《隐居通议·礼乐》:“急呼其子曰:‘此曲兴自早晚?’对曰:‘顷来有之。’”
(3)刚才。宋王谠《唐语林·赏誉》:“諴至李氏子书室中,诸子赋诗,諴亦为之。顷者李至,观诸子诗,又见諴所作,称其美。諴初亦避之。李问曰:‘此谁作也?’诸子不敢隐,乃曰:‘某叔,顷来毕諴秀才作也。’諴遂出见。”
47、纷纭:纷争;混乱。
(1)多盛的样子。《汉书·司马相如传下》:“威武纷云,湛恩汪濊。”颜师古注:“纷云,盛貌。”宋梅尧臣《五月十三日大水》诗:“纷纭闾里儿,踊跃竞学泅。”《醒世恒言·赫大卿遗恨鸳鸯绦》:“庭中植梧桐二树,修竹数竿,百般花卉,纷纭辉映,但觉香气袭人。”
(2)杂乱的样子。《楚辞·刘向〈九叹·远逝〉》:“肠纷纭以缭转兮,涕渐渐其若屑。”王逸注:“纷纭,乱貌也。”唐柳宗元《咏史》:“风波歘潜构,遗恨意纷纭。”
(3)纷争;混乱。晋葛洪《抱朴子·塞难》:“诤之弥久,而彼执之弥固,是虚长此纷纭,而无救于不解。”《魏书·元顺传》:“北镇纷纭,方为国梗。”唐罗隐《送梅处士归宁国》诗:“十五年前即别君,别时天下未纷纭。”
48、嫌隙:也作“嫌郤”。因猜疑或不满而产生的恶感、仇怨。《三国志·魏志·胡质传》:“今以睚眦之恨,乃成嫌隙。”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仇隙》:“王右军素轻蓝田,蓝田晚节论誉转重……于是彼此嫌隟大构。”元康进之《李逵负荆》第二折:“俺两个半生来岂有些嫌隙。”清蒲松龄《聊斋志异·邵女》:“柴以为嫌郤尽释,不复作防。”马南邨《燕山夜话·〈口吃、一只眼及其他〉》:“宋代的刘攽,就因为生平最爱嘲笑别人,以致引起当时像王安石那样的当权人物的极大不满,造成很深的嫌隙。”
50、捍御:防卫;抵御。《后汉书·逸民传·逢萌》:“行至劳山,人果相率以兵弩捍御。”唐韩愈《黄家贼事宜状》:“来则捍御,去则不追。”明黄翼圣《寇警杂诗》:“顾瞻斗大城,捍御悉草草。”
52、移檄:发布文告晓示。
(1)古代官方文书移和檄的并称。多用于征召、晓谕和声讨。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檄移》:“相如之《难蜀老》文晓而喻博,有移檄之骨焉。”
(2)发布文告晓示。《史记·南越列传》:“陀即移檄告横浦、阳山、湟溪关。”《后汉书·光武帝纪上》:“王郎移檄购光武十万户。”《新唐书·刘黑闼传》:“乃移檄赵魏,建德将吏往往杀令、尉附贼。”杨玉如《辛亥革命先著记》第五章第二节:“移檄各省并照会各国领事宣布满清罪状。”
53、承制:谓秉承皇帝旨意而便宜行事。
(1)谓秉承皇帝旨意而便宜行事。《后汉书·吴汉传》:“鸿召见汉,甚悦之,遂承制拜为安乐令。”《晋书·宣帝纪》:“申仪久在魏兴,专威疆场,辄承制刻印,多所假授。”《明史·陈友定传》:“(友定)颇任威福,所属违令者辄承制诛窜不绝。”
(2)称开府承制之官。宋苏舜钦《庆州败》诗:“国家防塞今有谁?官为承制乳臭儿。”
54、改易:改动;变更。《汉书·地理志上》:“先王之迹既远,地名又数改易。”宋苏轼《永兴军秋试举人策问》:“汉之与秦,唐之与隋,其治乱安危,至相远也,然而卒无所改易,又况于积安久治,其道固不事变也。”明张居正《陈六事疏》:“但近来风俗人情,积习生弊,有颓靡不振之渐,有积重难反之几。若不稍加改易,恐无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天下之心志。”
55、长吏:旧称地位较高的官员。
(1)旧称地位较高的官员。战国楚宋玉《高唐赋》:“长吏隳官,贤士失志。”《汉书·景帝纪》:“吏六百石以上,皆长吏也。”颜师古注引张晏曰:“长,大也;六百石位大夫。”唐陈鸿《长恨歌传》:“而恩泽势力,则又过之,出入禁门不问,京师长吏为之侧目。”
(2)指州县长官的辅佐。《汉书·百官公卿表》:“(县)有丞、尉,秩四百石至二百石,是为长吏。百石以下有斗食、佐史之秩,是为少吏。”唐王维《送缙云苗太守》诗:“手疏谢明王,腰章为长吏。”《古今小说·金玉奴棒打薄情郎》:“会稽长吏闻新太守将到,大发人夫,修治道路。”
57、舟军:水军。《三国志·吴志·吴主传》:“八年,权西伐黄祖,破其舟军。”《晋书·华轶传》:“轶遣别驾陈雄屯彭泽以距敦,自为舟军以为外援。”
59、怏怏:不服气或闷闷不乐的神情。《史记·绛侯周勃世家》:“景帝以目送之,曰:‘此怏怏者非少主臣也!’”唐王昌龄《大梁途中作》诗:“怏怏步长道,客行渺无端。”清蒲松龄《聊斋志异·阿英》:“嫂自来抚问:‘夜来相对,何尔怏怏。’”
60、潜军:秘密出兵。
(1)偷袭敌军。《荀子·议兵》:“不屠城,不潜军,不留众,师不越时。”梁启雄释:“潜,潜袭也。”
(2)秘密出兵。唐窦威《出塞》诗:“潜军渡马邑,扬旆掩龙城。”唐于鹄《出塞曲》:“分阵瞻山势,潜军制马鸣。”
61、传首:传送首级;被杀头。《东观汉纪·光武纪》:“(吴汉)夷述妻子,传首于洛阳。”唐许浑《闻边将刘皋无辜受戮》诗:“才许誓心安玉垒,已伤传首动金门。”清王士禛《池北偶谈·谈献五·郭希颜邪说》:“(郭希颜)婴世宗之怒,传首九边。”
63、寓居:寄居;侨居。汉张衡《西京赋》:“鸟毕骇,兽咸作,草伏木栖,寓居穴托。”《南史·齐纪上·高帝》:“中朝丧乱,皇高祖淮阴令整,字公齐,过江居晋陵武进县之东城里,寓居江左者,皆侨置本土,加以‘南’名,更为南兰陵人也。”宋司马光《涑水记闻》卷十:“仲淹遭母忧,寓居城下,晏公请掌府学。”
65、崎岖:犹辗转。《南齐书·文学传论》:“或全借古语,用申今情,崎岖牵引,直为偶说。”《梁书·文学传·任孝恭》:“家贫无书,常崎岖从人假借。”
67、出首:自首。《晋书·华轶传》:“寻而轶败,悝藏匿轶二子及妻,崎岖经年。既而遇赦,悝携之出首。”宋岳飞《申府乞添差田明状》:“王太尉先与水战见阵,少却之后,有首领田明率众前来荆湖南北路安抚司出首。”元杨显之《酷寒亭》第四折:“我蹅门进去,奸夫走脱,小人将妻子杀了,今来出首。”
注:因字数限制,删掉了若干条注释内容。
周书苏绰卷二十三·列传第十五
○苏绰(弟椿)
苏绰,字令绰,武功人。魏侍中则之九世孙也。累世二千石。父协,武功郡守。绰少好学,博览群书,尤善算术。从兄让为汾州刺史,太祖饯於东都门外。临别,谓让曰:“卿家子弟之中,谁可任用者?”让因荐绰。太祖乃召为行台郎中。在官岁馀,太祖未深知之。然诸曹疑事,皆询於绰而后定。所行公文,绰又为之条式。台中咸称其能。后太祖与仆射周惠达论事,惠达不能对,请出外议之。乃召绰,告以其事,绰即为量定。惠达入呈,太祖称善,谓惠达曰:“谁与卿为此议者?”惠达以绰对,因称其有王佐之才。太祖曰:“吾亦闻之久矣。”寻除著作佐郎。
属太祖与公卿往昆明池观渔,行至城西汉故仓池,顾问左右,莫有知者。或曰:“苏绰博物多通,请问之。”太祖乃召绰。具以状对。太祖大悦,因问天地造化之始,历代兴亡之迹。绰既有口辩,应对如流。太祖益喜。乃与绰并马徐行至池,竟不设网罟而还。遂留绰至夜,问以治道,太祖卧而听之。绰於是指陈帝王之道,兼述申、韩之要。太祖乃起,整衣危坐,不觉膝之前席。语遂达曙,不厌。诘朝,谓周惠达曰:“苏绰真奇士也,吾方任之以政。”即拜大行台左丞,参典机密。自是宠遇日隆。绰始制文案程式,朱出墨入,及计帐、户籍之法。
大统三年,齐神武三道入寇,诸将咸欲分兵御之,独绰意与太祖同。遂并力拒窦泰,擒之於潼关。四年,加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封美阳县子,邑三百户。加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伯,增邑二百户。十年,授大行台度支尚书,领著作,兼司农卿。
太祖方欲革易时政,务弘强国富民之道,故绰得尽其智能,赞成其事。减官员,置二长,并置屯田以资军国。又为六条诏书,奏施行之。其一,先治心,曰:
{凡今之方伯守令,皆受命天朝,出临下国,论其尊贵,并古之诸侯也。是以前世帝王,每称共治天下者,唯良宰守耳。明知百僚卿尹,虽各有所司,然其治民之本,莫若宰守之最重也。凡治民之礼,先当治心。心者,一身之主,百行之本。心不清净,则思虑妄生。思虑妄生,则见理不明。见理不明,则是非谬乱。是非谬乱,则一身不能自治,安能治民也!是以治民之要,在清心而已。夫所谓清心者,非不贪货财之谓也,乃欲使心气清和,志意端静。心和志静,则邪僻之虑,无因而作。邪僻不作,则凡所思念,无不皆得至公之理。率至公之理以临其民,则彼下民孰不从化。是以称治民之本,先在治心。
其次又在治身。凡人君之身者,乃百姓之表,一国之的也。表不正,不可求直影;的不明,不可责射中。今君身不能自治,而望治百姓,是犹曲表而求直影也;君行不能自修,而欲百姓修行者,是犹无的而责射中也。故为人君者,必心如清水,形如白玉。躬行仁义,躬行孝悌,躬行忠信,躬行礼让,躬行廉平,躬行俭约,然後继之以无倦,加之以明察。行此八者,以训其民。是以其人畏而爱之,则而象之,不待家教日见而自兴行矣。}
其二,敦教化,曰:
{天地之性,唯人为贵。明其有中和之心,仁恕之行,异於木石,不同禽兽,故贵之耳。然性无常守,随化而迁。化於敦朴者,则质直;化於浇伪者,则浮薄。浮薄者,则衰弊之风;质直者,则淳和之俗。衰弊则祸乱交兴,淳和则天下自治。治乱兴亡,无不皆由所化也。
然世道雕丧,已数百年。大乱滋甚,且二十岁。民不见德,唯兵革是闻;上无教化,惟刑罚是用。而中兴始尔,大难未平,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凡百草创,率多权宜。致使礼让弗兴,风俗未改。比年稍登稔,徭赋差轻,衣食不切,则教化可修矣。凡诸牧守令长,宜洗心革意,上承朝旨,下宣教化矣。
夫化者,贵能扇之以淳风,浸之以太和,被之以道德,示之以朴素。使百姓亹,中迁於善,邪伪之心,嗜欲之性,潜以消化,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之谓化也。然後教之以孝悌,使民慈爱;教之以仁顺,使民和睦;教之以礼义,使民敬让。慈爱则不遗其亲,和睦则无怨於人,敬让则不竞於物。三者既备,则王道成矣。此之谓教也。先王之所以移风易俗,还淳反素,垂拱而治天下以至太平者,莫不由此。此之谓要道也。}
其三,尽地利,曰:
{人生天地之间,以衣食为命。食不足则饥,衣不足则寒。饥寒切体,而欲使民兴行礼让者,此犹逆坂走丸,势不可得也。是以古之圣王,知其若此,故先足其衣食,然後教化随之。夫衣食所以足者,在於地利尽。地利所以尽者,由於劝课有方。主此教者,在乎牧守令长而已。民者冥也,智不自周,必待劝教,然后尽其力。诸州郡县,每至岁首,必戒敕部民,无问少长,但能操持农器者,皆令就田,垦发以时,勿失其所。及布种既讫,嘉苗须理。麦秋在野,蚕停於室,若此之时,皆宜少长悉力,男女并功,若援溺、救火、寇盗之将至。然後可使农夫不废其业,蚕妇得就其功。其有游手怠惰,早归晚出,好逸恶劳,不勤事业者,则正长牒名郡县,守令随事加罚,罪一劝百。此则明宰之教也。
夫百亩之田,必春耕之,夏种之,秋收之,然後冬食之。此三时者,农之要也。若失其一时,则谷不可得而食。故先王之戒曰:“一夫不耕,天下必有受其饥者;一妇不织,天下必有受其寒者。”若此三时不务省事,而令民废农者,是则绝民之命,驱以就死然。单劣之户,及无牛之家,劝令有无相通,使得兼济。三农之隙,及阴雨之暇,又当教民种桑、植果,艺其菜蔬,修其园圃,畜育鸡豚,以备生生之资,以供养老之具。
夫为政不欲过碎,碎则民烦;劝课亦不容太简,简则民怠。善为政者,必消息时宜而适烦简之中。故《诗》曰:“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求。”如不能尔,则必陷於刑辟矣。}
其四,擢贤良,曰:
{天生蒸民,不能自治,故必立君以治之。人君不能独治,故必置臣以佐之。上至帝王,下及郡国,置臣得贤则治,失贤则乱,此乃自然之理,百王不能易也。
今刺史守令,悉有僚吏,皆佐治之人也。刺史府官则命於天朝,其州吏以下,并牧守自置。自昔以来,州郡大吏,但取门资,多不择贤良;末曹小吏,唯试刀笔,并不问志行。夫门资者,乃先世之爵禄,无妨子孙之愚瞽;刀笔者,乃身外之末材,不废性行之浇伪。若门资之中而行贤良,是则策骐骥而取千里也;若门资之中而得愚瞽,是则土牛木马,形似而用非,不可以涉道也。若刀笔之中而得志行,是则金相玉质,内外俱美,实为人宝也;若刀笔之中而得浇伪,是则饰画朽木,悦目一时,不可以充榱椽之用也。今之选举者,当不限资荫,唯在得人。苟得其人,自可起厮养而为卿相,伊尹、傅说是也,而况州郡之职乎。苟非其人,则丹朱、商均虽帝王之胤,不能守百里之封,而况於公卿之胄乎。由此而言,官人之道可见矣。
凡所求材艺者,为其可以治民。若有材艺而以正直为本者,必以其材而为治也;若有材艺而以奸伪为本者,将由其官而为乱也,何治之可得乎。是故将求材艺,必先择志行。其志行善者,则举之;其志行不善者,则去之。而今择人者多云:“邦国无贤,莫知所举”。此乃未之思也,非适理之论。所以然者,古人有言:明主聿兴,不降佐於昊天;大人基命,不擢才於后土。常引一世之人,治一世之务。故殷、周不待稷、契之臣,魏、晋无假萧、曹之佐。仲尼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岂有万家之都,而云无士。但求之不勤,择之不审,或用之不得其所,任之不尽其材,故云无耳。古人云:“千人之秀曰英,万人之英曰隽。”今之智效一官,行闻一邦者,岂非近英隽之士也。但能勤而审察,去虚取实,各得州郡之最而用之,则民无多少,皆足治矣。孰云无贤!
夫良玉未剖,与瓦石相类;名骥未驰,与驽马相杂。及其剖而莹之,驰而试之,玉石驽骥,然後始分。彼贤士之未用也,混於凡品,竟何以异。要任之以事业,责之以成务,方与彼庸流较然不同。昔吕望之屠钓,百里奚之饭牛,宁生之扣角,管夷吾之三败,当此之时,悠悠之徒,岂谓其贤。及升王朝,登霸国,积数十年,功成事立,始识其奇士也。於是後世称之,不容於口。彼瑰伟之材,不世之杰,尚不能以未遇之时,自异於凡品,况降此者哉。若必待太公而后用,是千载无太公;必待夷吾而后任,是百世无夷吾。所以然者,士必从微而至著,功必积小以至大,岂有未任而已成,不用而先达也。若识此理,则贤可求,士可择。得贤而任之,得士而使之,则天下之治,何向而不可成也。
然善官人者必先省其官。官省,则善人易充,善人易充,则事无不理;官烦,则必杂不善之人,杂不善之人,则政必有得失。故语曰:“官省则事省,事省则民清;官烦则事烦,事烦则民浊。”清浊之由,在於官之烦省。案今吏员,其数不少。昔民殷事广,尚能克济,况今户口减耗,依员而置,犹以为少。如闻在下州郡,尚有兼假,扰乱细民。甚为无理。诸如此辈,悉宜罢黜,无得习常。非直州郡之官,宜须善人,爰至党族闾里正长之职,皆当审择,各得一乡之选,以相监统。夫正长者,治民之基。基不倾者,上必安。
凡求贤之路,自非一途。然所以得之审者,必由任而试之,考而察之。起於居家,至於乡党,访其所以,观其所由,则人道明矣,贤与不肖别矣。率此以求,则庶无愆悔矣。}
其五,恤狱讼,曰:
{人受阴阳之气以生,有情有性。性则为善,情则为恶。善恶既分,而赏罚随焉。赏罚得中,则恶止而善劝;赏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民无所措手足,则怨叛之心生。是以先王重之,特加戒慎。夫戒慎者,欲使治狱之官,精心悉意,推究事源。先之以五听,参之以证验,妙睹情状,穷鉴隐伏,使奸无所容,罪人必得。然後随事加刑,轻重皆当,赦过矜愚,得情勿喜。又能消息情理,斟酌礼律,无不曲尽人心,远明大教,使获罪者如归。此则善之上也。然宰守非一,不可人人皆有通识,推理求情,时或难尽。唯当率至公之心,去阿枉之志,务求曲直,念尽平当。听察之理,必穷所见,然後栲讯以法,不苛不暴,有疑则从轻,未审不妄罚,随事断理,狱无停滞。此亦其次。若乃不以仁恕而肆其残暴,同民木石,专任捶楚。巧诈者虽事彰而获免,辞弱者乃无罪而被罚。有如此者,斯则下矣,非共治所寄。今之宰守,当勤於中科,而慕其上善。如在下条,则刑所不赦。
又当深思远大,念存德教。先王之制曰,与杀无辜,宁赦有罪;与其害善,宁其利淫。明必不得中,宁滥舍有罪,不谬害善人也。今之从政者则不然。深文巧劾,宁致善人於法,不免有罪於刑。所以然者,非皆好杀人也,但云为吏宁酷,可免后患。此则情存自便,不念至公,奉法如此,皆奸人也。夫人者,天地之贵物,一死不可复生。然楚毒之下,以痛自诬,不被申理,遂陷刑戮者,将恐往往而有。是以自古以来,设五听三宥之法,著明慎庶狱之典,此皆爱民甚也。凡伐木杀草,田猎不顺,尚违时令,而亏帝道;况刑罚不中,滥害善人,宁不伤天心、犯和气也!天心伤,和气损,而欲阴阳调适,四时顺序,万物阜安,苍生悦乐者,不可得也。故语曰,一夫吁嗟,王道为之倾覆,正谓此也。凡百宰守,可无慎乎。
若有深奸巨猾,伤化败俗,悖乱人伦,不忠不孝,故为背道者,杀一利百,以清王化,重刑可也。识此二途,则刑政尽矣。}其六,均赋役,曰:
{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明先王必以财聚人,以仁守位。国而无财,位不可守。是故三五以来,皆有征税之法。虽轻重不同,而济用一也。今逆寇未平,军用资广,虽未遑减省,以恤民瘼,然令平均,使下无匮。夫平均者,不舍豪强而征贫弱,不纵奸巧而困愚拙,此之谓均也。故圣人曰:“盖均无贫。”
然财货之生,其功不易。织纴纺绩,起於有渐,非旬日之间,所可造次。必须劝课,使预营理。绢乡先事织纴,麻土早修纺绩。先时而备,至时而输,故王赋获供,下民无困。如其不预劝戒,临时迫切,复恐稽缓,以为己过,捶扑交至,取办目前。富商大贾,缘兹射利,有者从之贵买,无者与之举息。输税之民,於是弊矣。
租税之时,虽有大式,至於斟酌贫富,差次先後,皆事起於正长,而系之於守令。若斟酌得所,则政和而民悦;若检理无方,则吏奸而民怨。又差发徭役,多不存意。致令贫弱者或重徭而远戍,富强者或轻使而近防。守令用怀如此,不存恤民之心,皆王政之罪人也。}
太祖甚重之,常置诸座右。又令百司习诵之。其牧守令长,非通六条及计帐者,不得居官。
自有晋之季,文章竞为浮华,遂成风俗。太祖欲革其弊,因魏帝祭庙,群臣毕至,乃命绰为大诰,奏行之。其词曰:
{惟中兴十有一年,仲夏,庶邦百辟,咸会於王庭。柱国泰洎群公列将,罔不来朝。时乃大稽百宪,敷於庶邦,用绥我王度。皇帝曰:“昔尧命羲和,允厘百工。舜命九官,庶绩咸熙。武丁命说,克号高宗。时惟休哉,朕其钦若。格尔有位,胥暨我太祖之庭,朕将丕命女以厥官。”
六月丁巳,皇帝朝格於太庙,凡厥具僚,罔不在位。
皇帝若曰:“咨我元辅、群公、列将、百辟、卿士、庶尹、御事,朕惟寅敷祖宗之灵命,稽於先王之典训,以大诰於尔在位。昔我太祖神皇。肇膺明命,以创我皇基。烈祖景宗,廓开四表,底定武功。暨乎文祖,诞敷文德,龚惟武考,不霣其旧。自时厥后,陵夷之弊,用兴大难於彼东丘,则我黎人,咸坠涂炭。惟台一人,缵戎下武,夙夜祗畏,若涉大川,罔识攸济。是用稽於帝典,揆於王廷,拯我民瘼。惟彼哲王,示我通训,曰天生蒸民,罔克自乂,上帝降鉴睿圣,植元後以乂之。惟时元后弗克独乂,博求明德,命百辟群吏以佐之。肆天之命辟,辟之命官,惟以恤民,弗惟逸念。辟惟元首,庶黎惟趾,股肱惟弼。上下一体,各勤攸司,兹用克臻於皇极。故其彝训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今台一人,膺天之嘏,既陟元后。股肱百辟又服我国家之命,罔不咸守厥职。嗟夫,后弗艰厥后,臣弗艰厥臣,於政何弗斁,呜呼艰哉!凡尔在位,其敬听命。”
皇帝若曰:“柱国,唯四海之不造,载繇二纪。天未绝我太祖列祖之命,用锡我以元辅。国家将坠,公惟栋梁。皇之弗极,公惟作相。百揆愆度,公惟大录。公其允文允武,克明克乂,迪七德,敷九功,龛暴除乱,下绥我苍生,旁施於九土。若伊之在商,周之有吕,说之相丁,用保我无疆之祚。”
皇帝若曰:“群公、太宰、太尉、司徒、司空。惟公作朕鼎足,以弼乎朕躬。宰惟天官,克谐六职。尉惟司武,武在止戈。徒惟司众,敬敷五教。空惟司土,利用厚生。惟时三事,若三阶之在天;惟兹四辅,若四时之成岁。天工人其代诸。”
皇帝若曰:“列将,汝惟鹰扬,作朕爪牙,寇贼奸宄,蛮夷猾夏,汝徂征,绥之以惠,董之以威。刑期於无刑,万邦咸宁。俾八表之内,莫违朕命,时汝功。”
皇帝若曰:“庶邦列辟,汝惟守土,作民父母。民惟不胜其饥,故先王重农;不胜其寒,故先王贵女功。民之不率於孝慈,则骨肉之恩薄;弗惇於礼让,则争夺之萌生。惟兹六物,实为教本。呜呼!为上在宽,宽则民怠。齐之以礼,不刚不柔,稽极於道。”
皇帝若曰:“卿士、庶尹、凡百御事,王者惟岁,卿士惟月,庶尹惟日,御事惟时。岁月日时,罔易其度,百宪咸贞,庶绩其凝。呜呼!惟若王官,陶均万国,若天之有斗,斟元气,酌阴阳,弗失其和,苍生永赖;悖其序,万物以伤。时惟艰哉!”
皇帝若曰:“惟天地之道,一阴一阳;礼俗之变,一文一质。爰自三五,以迄於兹,匪惟相革,惟其救弊,匪惟相袭,惟其可久。惟我有魏,承乎周之末流,接秦汉遗弊,袭魏晋之华诞,五代浇风,因而未革,将以穆俗兴化,庸可暨乎。嗟我公辅、庶僚、列侯,朕惟否德,其一心力,祗慎厥艰,克遵前王之丕显休烈,弗敢怠荒。咨尔在位,亦协乎朕心,惇德允元,惟厥难是务。克捐厥华,即厥实,背厥伪,崇厥诚。勿愆勿忘,一乎三代之彝典,归於道德仁义,用保我祖宗之丕命。荷天之休,克绥我万方,永康我黎庶。戒之哉!戒之哉!朕言之不再。”
柱国泰洎庶僚百辟拜手稽首曰:“‘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惟三五之王,率繇此道,用臻於刑措。自时厥后,历千载而未闻。惟帝念功,将反叔世,逖致於雍。庸锡降丕命於我群臣。博哉王言,非言之难,行之实难。罔不有初,鲜克有终。《商书》曰:‘终始惟一,德乃日新。’惟帝敬厥始,慎厥终,以跻日新之德,则我群臣,敢不夙夜对扬休哉。惟兹大谊,未光於四表,以迈种德,俾九域幽遐,咸昭奉元后之明训,率迁於道,永膺无疆之休。”
帝曰:“钦哉。”}自是之後,文笔皆依此体。
绰性俭素,不治产业,家无馀财。以海内未平,常以天下为己任。博求贤俊,共弘治道,凡所荐达,皆至大官。太祖亦推心委任,而无间言。太祖或出游,常预署空纸以授绰,若须有处分,则随事施行,及还,启知而已。绰尝谓治国之道,当爱民如慈父,训民如严师。每与公卿议论,自昼达夜,事无巨细,若指诸掌。积思劳倦,遂成气疾。十二年,卒於位,时年四十九。太祖痛惜之,哀动左右。及将葬,乃谓公卿等曰:“苏尚书平生谦退,敦尚俭约。吾欲全其素志,便恐悠悠之徒,有所未达;如其厚加赠谥,又乖宿昔相知之道。进退惟谷,孤有疑焉。”尚书令史麻瑶越次而进曰:“昔晏子,齐之贤大夫,一狐裘三十年。及其死也,遗车一乘。齐侯不夺其志。绰既操履清白,谦挹自居,愚谓宜从俭约,以彰其美。”太祖称善,因荐瑶於朝廷。及绰归葬武功,唯载以布车一乘。太祖与群公,皆步送出同州郭门外。太祖亲於车后酹酒而言曰:“尚书平生为事,妻子兄弟不知者,吾皆知之。惟尔知吾心,吾知尔意。方欲共定天下,不幸遂舍我去,奈何!”因举声恸哭,不觉失卮於手。至葬日,又遣使祭以太牢,太祖自为其文。
绰又著《佛性论》、《七经论》,并行於世。明帝二年,以绰配享太祖庙庭。子威嗣。
威少有父风,袭爵美阳伯。娶晋公护女新兴公主,拜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进爵怀道县公。建德初,稍迁御伯下大夫。大象末,开府仪同大将军。
隋开皇初,以绰著名前代,乃下诏曰:“昔汉高钦无忌之义,魏武挹子干之风,前代名贤,后王斯重。魏故度支尚书、美阳伯苏绰,文雅政事,遗迹可称。展力前王;垂声著绩。宜开土宇,用旌善人。”於是追封邳国公,邑二千户。
绰弟椿,字令钦。性廉慎,沉勇有决断。正光中,关右贼乱,椿应募讨之,授荡寇将军。累功迁奉朝请、厉威将军、中散大夫,赐爵美阳子,加都督、持节、平西将军、太中大夫。大统初,拜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赐姓贺兰氏。四年,出为武都郡守。改授西夏州长史,除帅都督,行弘农郡事。
椿当官强济,特为太祖所知。十四年,置当州乡帅,自非乡望允当众心,不得预焉。乃令驿追椿领乡兵。其年,破盘头氐有功,除散骑常侍,加大都督。十六年,征随郡,军还,除武功郡守。既为本邑,以清俭自居,小大之政,必尽忠恕。寻授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进爵为侯。武成二年,进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保定三年,卒。子植嗣。
史臣曰:《书》云:“惟后非贤弗乂,惟贤非后罔食。”是以知人则哲,有国之所先;用之则行,为下之常道。若乃庖厨、胥靡、种德、微管之臣,罕闻於世;黜鲁、逐荆、抱关、执戟之士,无乏於时。斯固《典》、《谟》所以昭则,《风》、《雅》所以兴刺也。诚能监前事之得丧,劳虚己於吐握,其知贤也必用,其授爵也勿疑,则舜、禹、汤、武之德可连衡矣,稷、契、伊、吕之流可比肩矣。太祖提剑而起,百度草创。施约法之制於竞逐之辰,修治定之礼於鼎峙之日。终能斫雕为朴,变奢从俭,风化既被,而下肃上尊;疆场屡扰,而内亲外附。斯盖苏令绰之力也。名冠当时,庆流后嗣,宜哉。
翻译没有找到。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