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 音: shì kě shā bù kě rǔ 释 义: 指士子宁可死,也不愿受污辱。 出 处: 语出《礼记·儒行》:“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 示 例: 鏊谓谨曰:‘~。今辱且杀之,吾尚何颜居此。’★《明史·王鏊传》
士可杀不可辱
shì kě shā bù kě rǔ
〖解释〗指士子宁可死,也不愿受污辱。
〖出处〗语出《礼记·儒行》:“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
〖示例〗鏊谓谨曰:‘~。今辱且杀之,吾尚何颜居此。’ ★《明史·王鏊传》
从“士可杀不可辱”到“士可杀亦可辱”
“士可杀不可辱”,是中国人的一种传统信仰。它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成为中华民族战胜各种天灾人祸的精神依托和智慧来源。然而,近代以来,这种信念却逐渐被以各种方式认为地淡化,甚至进行系统的摧残。如今看来,它已经成为一种极为稀缺的社会资源。作为社会的首要阶层,士在维系中国传统社会的生存和发展过程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伴随着“士可杀不可辱”这种信仰的迷失,中国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发展遭到了严重的干扰和破坏。中华民族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统治者随意杀戮士人固然可怕,统治者公开侮辱士人诚属可耻。最痛心的却莫过于,统治者这种既可怕又可耻的行为,却能够得到举过上下的狂热喝彩。如果一个民族不仅对“士可杀亦可辱”的现象心安理得,而且对此欢欣鼓舞,那么这个民族的前途和希望实在令人担忧。不幸的是,我们的国家确实经历过这种悲惨的历史。然而我们至今仍然在承受着历史的报应。因此,很有必要对此进行一番深刻的反思。
中国很早就有四民社会的说法。考之典籍,首见于《管子》。自战国以下,代有更革,但是血脉相连,士气长存。士,既不同于贵族阶层,也不同于贫民阶层。有“术”之人,才能称为“士”。《说文》解释:“儒,术士之称。”术士,又称“艺士”。传统意义上的艺术,和我们今天所讲的艺术具有很大的差异。艺术包括礼、乐、射、御、书、数在内,又称“六艺”。《说文》把六艺统统归到儒家的门下,反映了后来儒家地位上升的现实,但是和事情的本源并不符合。其实,艺术往往指称的是专门知识和技能。比如,武术、剑术、刀术、法术、权术,等等。只要掌握了一定的专门知识和技能,都可以进入“士阶层”。它构成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主体。儒家之外,还有墨家。墨家也是士。他们自称“兼士”。儒家和墨家之外,还有很多。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争鸣,其实是各种独立知识分子的崛起时代。士阶层的兴起,几乎与贵族阶层的没落相同步。因此,钱穆先生将战国时期成为“游士社会”。
秦始皇统一中国,中国社会仍然没有改变“游士社会”的特征。秦国之所以能够消灭六国,主要依靠的人才都是当时在六国不能得到重用的游士。他们在秦国人才强国战略的吸引下,络绎不绝地来到秦国。很快帮助秦国发展壮大。从商鞅、范雎等人,迄于吕不韦及其众多的门客,都是游士。李斯为相,也是游士。蒙恬为将,也是游士。博士官七十人,皆是游士。在秦国,赢姓贵族掌握政权的很少。太子扶苏,也在蒙恬帐下。所以,秦国统一天下主要依靠的不是本国的贵族势力,而是游士实力。
汉高祖刘邦建立西汉王朝,主要依靠的还是各种文武游士,姓刘的开国功臣也很少。萧何、韩信、张良、陈平等人是游士,叔孙通、娄敬、陆贾、郦食其等人也是游士。至于所谓“商山四皓”更是当时名士。汉高祖为了刘汉王朝,大封同姓诸侯,异姓诸王倏加诛灭。各地游士纷纷投靠刘姓诸侯。一时之间,淮南王刘安、河间王刘德门下集中了大批的游士。中央权威受到威胁。“七国之乱”后,汉武帝开始加强中央集权。大批游士逐渐可以封侯拜相。汉武帝拜公孙弘为相,乃封其为平津侯。公孙弘本是东海一个放猪的。因为掌握和熟悉《公羊春秋》,应“贤良之荐”成为宰相。
汉武帝之后,中央集权加强,游士消失,学归官府。汉武帝建立太学。太学生出身,高者为郎,低者为吏。郎为皇宫侍卫,吏为政府科员。当吏员的表现优秀,也可以取得郎的资格,进身为郎,然后在获得担任朝廷内外各种官职的资格和机会。从汉宣帝之后,凡是出任宰相的,都是士人出身。朝廷内外官僚,都由士人组成。所以,这个时候有可以称为“郎吏社会”。
西汉太学设立五经博士,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社会中的士,由太学生转为郎吏,进而在朝,掌握政权;退而在野,管理家族。这种做法,儒家思想也不排斥。“黄金满赢,不如遗子一经。”只要时代传经,即可世代成为卿相。这样,中国没有世袭的贵族,却出现了世袭的士族。
士族的发展壮大,逐步出现了“门第社会”。士族的形成,在东汉末期。到了三国时期,中央权威崩溃,士族坐大。袁绍一家,四世三公;孔明一家,也是高门显第,所以兄弟三人,分在三国,同为显贵。曹操出身低微,用人惟才是举,,然而建立的“九品官人法”很快就成为士族操纵的工具。魏晋转移,政府被世家大族玩于鼓掌之间。东晋、南北朝时期,政权更迭不断,但是门第旺盛,岿然不动。从东汉末期到李唐中晚,门第社会绵延700多年。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中国社会再次陷入了长期的政治动荡时期。然而,中国文化不仅没有随着政治动荡而陷入绝境,反而薪火相传,绵延不已,并且为大唐帝国的全面繁荣奠定了坚实的文化底蕴。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中国文化动力,主要不是来自于统治王朝的建树。政治动乱,往往使文化事业的发展摆脱了统治者的干扰和破坏。这个时期。中华民族生命血脉的养护,端赖于当时的门第之力。
中国的门第,主要形成与士族中间。门第中人,皆为士人。上接两汉,下启隋唐,中国一直仍然维持了四民社会的基本特征。士人一直是社会的中心。他们或者偏安于南方,或者胡汉合作与北方,或者努力于再创盛事辉煌,他们构成了社会精英的主体。隋唐时期发明的科举制度,最大限度地网罗了社会各界的人才,从而使中国社会士人的热情和才华得到极大的展示。
“安史之乱”之后,北方由于藩镇割据,朝廷开始以诗赋文学取士,门第传统终于衰败。既而为进士轻薄。当时的士人,既没有门第的养护,又没有朝廷的培养,其真正的士人精神日益消散。社会逐渐失去以往的领导中心,政治学术相继腐败。唐朝灭亡,五代继起。
五代十国时期,士已非士,国遂不国。政治乱于上,学术衰于下。士人失去领导中心地位。但是,中国传统社会尚未彻底崩溃。尤其在中国南方,社会基础尚未遭到彻底的破坏,文化命脉依然存在。不过从全国范围来看,这个时期确实处在真正的“黑暗社会”。
宋朝建立,政治粗安。朝廷开始认识到养护士气的极端重要。中国传统的士人阶层正式复兴。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教育界出现了胡瑗等人,政治界则出现了范仲淹等人。中国传统的士人精神得到恢复和高扬。科举考试向全社会开放。进士开始主要出自白衣阶层。所谓“黑暗社会”转向“白衣社会”。
白衣基本都是从农村崛起。由于此时的科举考试全面开放,民间又有印刷术的发明。知识的传播获得极大的发展。此外,中国出现了大量的书院。宋朝的综合国力远不如唐朝,但是宋朝时期,中国的学术发展却远远超过了唐朝。可以说,宋朝是中国读书人的黄金时代。宋朝所给予读书人的优厚待遇,不仅是空前的,而且是绝后的。即使像我这样生活在当今所谓的盛世里的人,也是用羡慕的眼光顽强嫉妒着宋朝的读书人。
蒙古入主中原后,中国的政治形势大变。中国的士人相率闭门不仕。他们隐于民间,以讲学为务。书院之盛,上凌宋朝,下超明朝。元朝的书院之盛,无与伦比。元朝的经史文学,不如两宋,但是比较明朝,则毫不逊色。元朝初期的黄东发、王厚斋、胡身之、马端临,都是旷世巨儒。中国历史上的亡国时代,只有元朝的学术最盛。明朝初期的社会精英,诸如刘基、宋濂等人,基本都是元朝时期出现的。明朝的科举制度,承袭元朝。所定《四书大全》、《五经大全》为科举之标准,基本抄袭元朝的成果。所以在元朝,政治大变于上,社会却没有随着陷入蛮荒境地,学术文化传统依然保存。此时已无门第,而白衣士子仍为社会领导之中心。究其根源,实得宜于从胡瑗、范仲淹以下,在学术上之长期潜移默化,而濂、洛、关、闽,群峰竞秀,宋明理学蔚为大观。
满清入关,明朝遗民誓死不从。他们志节高尚,学术深邃,一时人物蔚起,声光粲然。历代政权更迭之际,文化灭绝之惨,无过于此。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满清杀人接近百万。七十多万扬州人死在屠刀之下,一千多年的扬州从此一蹶不振。然而,满洲人最终还是没有迫使中国人臣服那种野蛮的气焰,反而被征服于中原文明。中国历史文化始终绵延不绝。整个满清时期,中国社会依然凝固,精神犹昔,文物递盛,端赖明朝遗民泽被。
清朝末年,革命四起。反清复明的大旗,依然颇具号召力。当时有《国粹学报》,一时洛阳纸贵。风声传播,人心振奋,影响深远。下层社会之影响上层政治,自本自根之文化传统,远比西洋学说更有鼓动力。
中国从古代封建贵族社会转变为四民社会,远溯自孔子儒家,迄于清朝末年。两千多年,士人阶层,进则干济政治,致君尧舜;退则教化乡里,鼓舞风气。在上则为士大夫,先天下之忧而忧;在下则为士君子,于人伦修养中探究学术。再由学术而政治。广土众民,永保其绵延广大统一之运命。
近代以来,中国遭受西方列强之凌辱,思欲效法西洋,凤凰涅盘。于是,社会巨变,士林凋零。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老宅已毁,欲归无路;新厦遥遥,水深火热。穷途末路,遂有以俄为师,阶级斗争,唤起民众。传统士人逐步被边缘化,新式社会渐渐浮出水面。
伴随着民族独立,革命告成,承载着中国文化传统的传统士人,不可避免地成为革命的对象。那些几千年来神圣不可侵犯的信念,开始被人们视为封建遗毒而大家挞伐。孟子所言:“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之为大丈夫也。”然而,在新社会要做大丈夫,谈何容易??
“士可杀不可辱”,这个经过中国五千年历史证明了的真理,进入新社会之后竟然成为了一个谬误。并非中国的只是分子妄自菲薄,自己不拿自己当人。实在是因为天地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中国传统社会的权威是相对分立的。皇帝作为最高的政治权威,掌握一切政治权力,然而,在最高的政治权威之外,中国的士人的偶像却非皇帝,而是孔子。作为社会最高的理论权威,孔子成为中国士人的精神领袖。这种相对分立的社会权威,为中国士人的卫道行为提供了充分的心理支持。中国历史上的皇帝何其多?然而孔圣人却只有一个。
中国的士人从来就不缺乏杀身成仁的勇士。鲁迅将他们看作民族的脊梁。正是孔子所代表的人道,为他们提供了为民请命的无穷勇气。他们按照“道”的要求和规范,批评皇帝的倒行逆施。而皇帝一般也不会冒着在历史上留下骂名的风险,轻易杀戮和公开侮辱士人。能以一死换得千秋英名,对于中国传统士人来讲,那是很核算的事情。
杀身成仁,以身殉道,流芳千古,永载史册。按照圣人的教诲,那是义不容辞的正道,也是顺理成章的圆满。从这个角度,我们完全能够理解近代以来无数的仁人志士的心路历程。他们前赴后继,抛头颅,撒热血,为了正义的事业无所畏惧,勇往直前;但是,同样还是这些人,建国之后,却好象一个个都变成了懦夫似的,只会作灵巧的八哥,反复发出赞美的歌声,尽管后来他们已经五内俱焚,肝肠寸断。他们到底害怕什么呢?
政治权威和理论权威的合而为一,永远地结束了中国知识分子的千年春梦。这正是我们理解和探究建国之后“士可杀亦可辱”这种现象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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